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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旭是地道的蓉城人,他的根在蓉城,他的魂也在蓉城。
蓉城本该是他一个人的安乐所,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段咬金,活得像个孙子,在别人手底下讨饭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一次屈居,次次屈居。
蓉城这个地方,实在是,有一辆一号车就够了。
蓉城的冬天很冷,这样的冷是往骨头缝里钻,攒了一个秋季的湿气一窝蜂在冬天炸开,没有雪也没有雨,只见冷气从人群中穿过,沾不上半点人气呜咽着不断裹挟着人群往屋子里去。
涂然很是厌恶这样的冬天,也极为讨厌在这样的冬天出门。
往常段言是不会在这样的天气带她出门的,带出去一把懒骨头带回来一个火药桶,再有涵养的人也受不住。
而这次聚会容不得涂然说不,蓉城和山大有非常重要的合作,项目负责人是个古板的老教授,看重家庭,带着家眷出席是他参加聚会的传统。
没办法,读书人都沾了这点子穷酸气,段言这个位子,依然得在这些鸡毛蒜皮上做出让步。
“我的小姑奶奶,回去我就推了后头的会,好好休一段时间的假。”
段言坐在车里摸着涂然的脖颈跟她咬耳朵。
涂然盯着座椅发楞,段言带她出门办公事总是喊公务车,黑色的车头挂着四个环,这是标配,单位给的司机也是标配。
几乎不会同王小门碰面,这让她略微轻松了一些。
这样的轻松没持续几秒,涂然就被另一种情绪淹没。
她看到段言刮胡子刮太急下巴那里有一条血印,淡淡的;他终于不用再戴眼镜装老成,那硕大的黑眼圈和常年累月不得舒展的眉头让他显示出这个位子上该有的威严。
“我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了”
——涂然这样问自己,她不得不承认,王小门身上那一点点她看错了的影子就真的只是她看错了,可惜世间有太多覆水难收,她也错了太多次了。
“我错了?”
涂然把头埋在段言怀里,听他在耳边絮絮叨叨。
那些柔软而缠绵的语调化作一条条海浪,卷着她往更深的海里漫步,她没有一根稻草可以抓,于是只得将头埋得更深一些,她不愿看到段言那张疲惫的脸,却祈求这个怀抱停留到她死去——直到她死去。
段言不再说话,轻轻摸着涂然的脊骨。
传闻上帝抽出亚当的脊骨造成了夏娃,于是世界有了男人和女人。
如若这是真的,那涂然这根脊骨就该是从他身上长出来又被缝进了她的肉里。
这只小鸵鸟将头颅埋在段言怀里,越埋越深,段言的心也越来越软越来越软——化成火焰奔腾在他全身,烧得他眼睛都红了:“我的小傻子,你可怎么办啊。”
然而这些话终于转回他肚子里,他只拍了拍涂然的脑袋:“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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