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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阿宝扯着裙裾,有些紧张地问道。
这身衣裙是昔年她的教习师父所赠,她还是个小姑娘时,常常穿了这裙子跟阿哥去街上弹琵琶,别人都说她着红裙是最好看的,可她不太确定梁元敬会不会喜欢。
梁元敬似盯着她看出了神,过了良久,才道:“很美。”
“真的?”
阿宝不太相信,因为他方才沉默太久了。
梁元敬微微一笑道:“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
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
什么意思?听不懂,反正是说她美就行了。
阿宝松了口气:“那就好,还生怕你不喜欢呢,也不枉我托阿哥千里迢迢送过来了。”
梁元敬问:“这便是李兄上次托人送来的?”
他知道李雄给阿宝寄了东西,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因为阿宝不许他看,原来是一套衣裙和琵琶。
阿宝说:“是啊,我还在故乡时,便穿成这样随阿哥去镇上,他在街边打银饰,我便在街心弹琵琶。
我什么也不会,只琵琶还弹的好一点,一直想弹给你听听,就当是送你的生辰礼了。
嗯……我想想,弹支什么曲子给你听好呢?”
阿宝思来索去,最后决定了:“今日是你的生辰,便奏一曲《庆生词》给你罢。”
说完,她便抱了琵琶坐下,素手一拨,弦音清澈明亮。
自祐安六年跟着赵從上京后,再算上她死的这三年,阿宝已将近十年没弹过琵琶了,指法略有些生疏。
再加上这琵琶不是她昔年用惯的那一把,师父送的琵琶早在逃荒的路上就当了。
在扬州用的琵琶倒是被她带到了东京,后来因她歌女的身份屡次遭人攻讦,赵從为了不落人口实,便将她的琵琶锁了起来。
现在想来,大概藏在深宫某个金匮里被虫蛀空了罢。
她原本欲托阿哥替她寻到当掉的那把琵琶,只可惜时间过去太久,压根不可能寻到。
阿哥便请人花重金为她重造了一把,紫檀木的材质,琴头由昆山玉制成,雕刻成牡丹花,蚕丝作弦,面板上嵌了螺钿、玳瑁与琥珀,分外华贵,也让阿宝知道,阿哥这些年确实挣了不少家产。
乐器是有灵的,能与弹奏者共鸣,阿宝头一回使用这把琵琶,尚有些不适应,开头弹错了几个音。
她觉得梁元敬应当是听出来了的,因为她看见他眉峰似挑了一下,嘴角含着促狭笑意。
阿宝瞪他一眼,好在随着指法的熟练,她渐入佳境,弹得愈发得心应手起来。
一曲奏罢,她得意地挑眉:“如何?”
梁元敬坦诚道:“如听仙乐耳暂明。”
阿宝骨头没有四两重,禁不住夸,闻言愈发得意,浑身轻飘飘的,似要飞起来了。
“那是,你可知当年想请我出场弹一曲琵琶,要付多少缠头么?今日不收你的钱,让你听,你可赚大了。”
“是,”
梁元敬笑,“荣幸之至。”
阿宝眉飞色舞:“小娘子我高兴,再给你弹一曲,说罢,想听什么?”
梁元敬想了想,低声问:“蒋捷的一剪梅,会么?”
阿宝笑了一声,道:“你倒会挑,一挑便挑中了我最拿手的一支曲子。”
她竖抱琵琶,信手拨了数下,浅唱道:“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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