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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泰山拾絮（第3页）

进香者

有不少的进香者。

大多数是老太太——挪动着小脚，不知怎么一步步摇到山上的老太太们。

老太太在泰山娘娘的金像前叩头——真的额角着地，叩得冬冬地响。

然后，从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硬纸或手帕包了又包的小钱包，用颤抖的手，摸出几分钱，丢在泰山娘娘的脚下。

或者是从背篓里取出由山下带来的水果、米花、油条，双手捧到了供桌上。

老太太们还要赶紧下山，她们拾几朵野花，摘几根松针别在自己脑后的发髻上。

她们摇动着小脚走远了……

她们是迷信的，而且信得很真诚——这使我难过。

但，我从她们身上也发现了人类的另外一种天性——爱美——倘不，为什么每人都要在头上插一点野花和松针呢？

泰山与孩子

我一直注意着那个奔跑的孩子——长得象花朵一样的三岁的姑娘。

上山路上，她挣脱了父母的怀抱，一个人径自遥遥领先地走在前头，并且自豪地向着她的母亲招手。

她把手伸出去，伸向瀑布，伸向山花，伸向迎客松，伸向十八盘——仿佛要去拥抱泰山似的。

妈妈给她摘了一束野丁香，她久久地吻着，象吻着她母亲的面颊。

她一点也不知道疲倦，她被新鲜的一切所吸引了！

她的一只手挥着花束，另一只手挥着头巾。

她一点也不是想做给别人看，她只是高兴。

呀！

这美丽的小天使。

她是怎么走上南天门的昵？

她知道关于南天门的神话吗？

她在问：妈妈，还有比泰山更高的山吗？

是的，当人们（往往是大人们）沉醉于这泰山的高峻，这月色的轻柔之中时，孩子却已经向往着更高、更远的别处了……

我真想把她抱起来，吻吻她。

我为她照了一张相——那是一个多么可爱的、站在泰山顶上的孩子！

望月

穿过一丛又一丛的樱花，我走到了月观峰上。

在这里，真觉得离开天空太近了，而俯身去望泰安时，却是艨艨胧胧的一片，闪着朦朦胧胧的灯火。

离天上的星星、月亮似乎仅在咫尺，离地上的炊烟、人家，似乎倒远隔天涯！

但，这里毕竟是地上——高山也是大地的儿子。

月亮时隐时现，若明若暗。

她是怕羞吗？她知道今夜有那么多人在望着她吗？

我象孩子一样伸出手去，但够不着，只是感到了飕飕的冷气——莫不真的是“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