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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我道:“你既自称厚黑教主,当然无所不通,无所不晓。
据你说:你不懂外国文,有人劝你看西洋心理学译本,你也不看,像你这样的孤陋寡闻,怎么够得上称教主?”
我说道:“我试问,你们的孔夫子,不惟西洋译本未读过,连西洋这个名词,都未听过,怎样会称至圣先师?你进文庙去把他的牌位打来烧了,我这厚黑教主的名称,立即登报取消。
我再问:西洋希腊三哲,不惟连他们西洋大哲学家康德诸人的书一本未读过,并且恐怕现在英法德美诸国的字,一个也认不得,怎么会称西洋圣人?更奇者:释迦佛,中国字、西洋字一个都认不得,中国人的姓名,西洋人的姓名,一个都不知道,他之孤陋寡闻,万倍于我这个厚黑教主,居然在为五洲万国第一个大圣人,这又是甚么道理?吁,诸君休矣!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正在划出厚黑区域,建立厚黑哲学,我行我是,固不暇同诸君哓哓置辩也。”
我是八股学校的修业生,生平所知者,八股而已。
常常有人向我说道:“可惜你不懂科学,所以你种种说法,不合科学规律。”
我说:“我在讲八股,你怎么同我讲起科学来了?”
我正深恨西洋的科学家不懂八股,一切著作,全不合八股义法。
我把达尔文的《种源论》,斯密士的《原富》,孟德斯鸠的《法意》,以评八股之法评之,每书上面,大批二字,曰:“不通”
……
天下文章之不通,至八股可谓至矣尽矣,蔑以加矣,而不谓西洋科学家文章之不通,乃百倍于中国之八股。
现在全世界纷纷扰扰,就是几部死不通的文章酿出来的。
因为达尔文和斯密士的文章不通,世界才会第一次大战,第二次大战。
因为孟德斯鸠的文章不通,我国过去廿四年,才会四分五裂,中央政府,才会组织不健全。
人问:“这部书也不通,那部书也不通,要甚么书才通?”
我说:“只有厚黑学,大通而特通。”
幸哉!
我只懂八股而不懂科学也!
如果我懂了科学,恐怕今日尚在朝朝日日地喊:“达尔文圣人也,斯密士圣人也,孟德斯鸠圣人也,墨索里尼,希特勒,无一非圣人也。”
怎么会写《厚黑丛话》呢!
如果要想全世界太平,除非以我这《厚黑丛话》为新刑律,把古之达尔文、斯密士、孟德斯鸠,今之墨索里尼、希特,一一处以枪毙,而后国际上、经济上、政治上,乃有曙光之可言。
中国的八股研究好了,不过变成迂腐不堪的穷骨头,如李宗吾一类人是也。
如果把西洋科学家,达尔文诸人的学说研究好了,立即要“尸骨成山,血水成河”
。
等我把中国圣人的话说完了,再来怀疑西洋圣人。
我之所以成为厚黑教主者,得力处全在不肯读书,不惟西洋译本不喜读,就是中国书也不认真读。
凡与我相熟的朋友,都晓得我的脾气,无论甚么书,抓着就看,先把序看了,或只看首几页,或从末尾倒起看,或随在中间乱翻来看,或跳几页看,略知书中大意就是了。
如认为有趣味的几句,我就细细的反复咀嚼,于是一而二,二而三,就想到别个地方去了。
无论甚么高深的哲学书和最粗浅的戏曲小说,我心目中都是一例视之,都是一样读法。
我认为世间的书有三种,一为宇宙自然的书,二为我脑中固有的书,三为古今人所著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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