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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矩?”
杨霆风嘴边挂着一丝笑意,询问道:“莫不是河东的那个裴氏?”
闻言,裴矩嘿嘿笑道:“大人说得不错,正是河东闻喜西眷的那个裴氏。”
“常言道,‘关东出相,关西出将,三秦饶儁佚异,汝异多奇士!”
杨霆风打量着裴矩,面无表情道:“西眷裴氏子孙,多出大学博儒;军旅之事却非尔所长,回去吧。”
说罢,杨霆风将书信推了回去。
裴矩瞅了瞅书信,陪着笑说:“敢问大人,让在下去哪?”
杨霆风皱眉道:“从哪儿来的,回哪去!”
裴矩笑得风和日丽,“在下早年,曾干过兵曹从事,后被杨公(杨坚)看重,征辟为参军记室,这军营内杂七杂八的事,某也并非一窍不通。”
他忽然搬出弘农杨氏当家族长来,杨霆风倒是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好奇道:“你既在大伯那里任职,又为何来了紫塞边关?这参军记室虽是份闲散差事,但能留在伯伯身边,却是多少寒门子弟,梦寐以求而不得的地方?”
裴矩闻言,哈哈一笑,忽然从蓝布包裹兀自掏出一本黄皮册子,递给杨霆风。
杨霆风坐直身体,伸手接过一瞅:“唔,《西域图记》?”
他随手翻开一页,问道,“是你所著?”
“不才,正是在下。”
裴矩拱手道,“此番裴某来到边关,一来,为报效朝廷,二来,报答杨公知遇之恩,三来,也是为了完善此书,好了却心中的一番夙愿。”
杨霆风翻了几页后,赞叹道:“如今西域,胡虏异族横行,阁下一介书生,却能不忘报效朝廷,了不起。
不过,现在的边关,可不太平。
远得不说,就光叛将拓跋孚,把守着河西走廊门户,你这书要完本,怕是遥遥无期了。”
裴矩听着,并不答话,只是眯着眼,微笑瞅着杨霆风。
杨霆风也不望他,继续翻着书,直淡淡地道:“回去吧,裴兄,你有这份毅力才干,这个出生背景,将来当个三公宰相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就此死在了边关,也未免可惜。
再者,我这蹶张营内,的确没有合适你的位置......”
裴矩瞥他一眼,忽然走近杨霆风,将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在下出发前,杨公特意交待说,如今西域的实际掌控者,是突厥与吐谷浑......朝廷的力量......太过疲软......”
闻言,杨霆风神色诧异,抬首望了裴矩一眼,却忽然发现,一直微笑着的裴矩,突然换了一张脸,变得狰狞恐怖,正冷冷瞅着他。
饶是久经战阵,杀敌无算的杨霆风,此时竟也被他瞅得心里发毛。
“再说这年头,西域各大势力、门阀、豪族表面臣服朝廷,其实都在暗处招兵买马,伺机而动!”
裴矩冷冷分析道:“杨公还说,从陇西、凉州,幽州,整个燕云十六州也都是暗流涌动。
光凭紫塞十万边军,力量远远不够......甚至可说是薄弱......”
杨霆风缓缓放下了《西域图记》,仔细望着裴矩这张阴沉的脸。
此时此刻,裴矩的脸上,透露出与他年龄绝不相称的老辣狠厉,说不出的感觉。
也就在这时,裴矩忽然眉锋一扬,霎息间,又换上了那张标志性的笑脸,微微拱手道:“大人,要解决这些麻烦中的麻烦,可不能依靠武力........而要靠这里......”
说完,裴矩手一指桌上的那本《西域图记》,又兀自伸出舌头,指指自己满布脷苔的舌尖。
看杨霆风一时没反应过来,裴矩淡淡地说道,“我们在西域,有那么多敌人,咱总不能将他们都杀光吧......再者......边军的实际战力,到底如何,大人心中也应该有素......”
杨霆风一愣,顿时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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