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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满天,倦鸟归巢,夜色沉凉如水,露珠自屋檐滚落,正中贺兰香乌黑的发髻当中。
她面色发白,步伐匆忙,推开门便道:“我问你,你大伯房中的五步蛇,是不是你放进去的。”
谢光正在伏案温习白日功课,闻言头也不抬道:“儿子不懂母亲在说什么,什么五步蛇,儿子并不知情。”
贺兰香:“我都盘问过府中上下了,他们都说今日只有你在后罩房附近走动过,你说我在说什么?”
谢光仍旧只盯眼下圣贤书,目不斜视道:“天热潮湿,蛇虫鼠蚁横行实属正常之事,母亲难道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安到儿子头上吗。”
贺兰香无法理解他是怎么到此刻还能面不改色,震惊万分,悲愤不已地道:“你,你小小年纪,怎能如此恶毒。”
谢光抬眸,看着贺兰香,面无波澜道:“儿子是母亲生的,母亲觉得儿子恶毒,可曾想过儿子身上流的是谁的血。”
贺兰香如遭雷击,双足钉死在原地,嘴里再说不出半个字。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谢光可是她和谢折的儿子。
他们俩,一个屠戮手足,一个无视伦常,又能生出什么良善之辈。
贺兰香忽然感到筋疲力尽,踉跄转身,欲要离开。
临走,她又忽然道:“那条蛇毒性骇人,我不知你究竟从何处弄来,但我此刻只觉得庆幸,庆幸被伤到的不是你,否则我该如何活下去。”
谢光未说话,一直到贺兰香出了门,才缓缓抬头看去,面上是一个孩子才有的迷茫失落,小声喃喃道:“母亲……”
*
烛火昏黄,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道,贺兰香望着谢折沉睡中虚弱的脸,心不由得揪成了一团。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焦灼,谢折的眉心跳了跳,缓缓睁开了眼。
贺兰香连忙道:“你可还好?”
谢折声音沙哑,冷冰冰道:“死不了。”
贺兰香听出他嗓子焦渴,连忙斟了杯水喂他喝下。
谢折瞧着她为自己操劳的样子,脸色缓和许多,道:“你怎么来了。”
贺兰香看着他包在手上的纱布,“我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
谢折哼了声,“我当你心里只有你那个好儿子。”
贺兰香开口想替谢光解释,却如何都说不出话,僵持半晌,只好道:“我看看你的伤。”
谢折未置可否,贺兰香轻轻掀开纱布一角,发现一片血肉淋漓,虎口上的肉被剜下来一大块,即便如此,新凝住的血仍有些微微发黑。
这还是右手。
贺兰香不由屏住呼吸,道:“手还能用吗。”
谢折口吻平淡,“御医说无妨,未曾伤及筋脉,”
贺兰香将纱布包好,忍住心中莫大担忧,“那就好,你好生歇息,我回去了。”
谢折猛地用那只伤手抓住她的手,沉声道:“既已来到,为何要走。”
贺兰香下意识挣扎,“你松开。”
“你别动,”
谢折皱了眉头,声音也虚弱下去,“我疼。”
贺兰香低头一看,果然有血渗出纱布,顿时犹豫了,挣扎的幅度也小了下去。
感受到她的动摇,谢折改为环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拖上了榻,欺身压住。
贺兰香恼怒不已,也顾不得他伤势多重,推搡着他道:“你不要命了?”
谢折认真道:“御医说,运作丹田,可排毒。”
贺兰香张口想问是哪个御医说的,唇便被谢折狠狠封住,再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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