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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药,于舟让苏唱进卧室去躺着,然后她去了趟卫生间,回来跨着单肩包说:“那你休息吧,不痛了跟我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苏唱静静靠坐在床上:“嗯。”
于舟转头要走,又看到了什么,蹲下来一边动作一边说:“你这个落地灯的线怎么都抛在外面,就在你拖鞋这里,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万一绊到脚,灯砸下来,吓死。”
她细心地把线绕到后方去,落地灯光在她认真的脸上打下阴影。
苏唱望着她,马尾扎得不规整,有碎碎的头发掉在两侧,大夏天的,额头上有一点沁出的汗珠,看上去很小很乖的一个姑娘,但她操心得很老练,仿佛骨子里自带的。
我自己弄吧,苏唱想说。
但于舟站起来说:“好了,走了啊。”
然后低下头掏出手机打车,甚至都没再跟苏唱道一次别。
不知是不是缺少这次道别的缘故,苏唱睡不着的这一会儿,想了三次于舟。
侧躺一次,平躺一次,翻身坐起来的时候,一次。
她去客厅看了一眼,餐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垃圾都带走了,然后她抿抿唇,去洗手间。
开热水洗手,苏唱撇一眼旁边的马桶,愣住了。
走到洁白无暇的器具面前,她低头仔细看。
几个小时之前,右侧壁上,有她更换卫生巾时不当心弄上的血渍,她当时看到了,但实在太疼,想着好一点再清理,现在就是好一点的时候。
然而……
没有了。
咯噔,咯噔,咯噔,苏唱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抿了抿嘴角,打开旁边的垃圾桶。
最上方有几张纸巾,上面有一点血迹,还有一张消毒纸巾。
垃圾桶合上,苏唱有一会儿没说话。
和因为工作而上门清理的阿姨不一样,甚至她和于舟也还没有成为亲密的至交好友。
她感到自己心底在发麻,淡淡的,迅速的,轻轻的,重重的,像是运转良好的部位突然陷入瘫痪,又像是死亡已久的脉搏重新挣扎。
她深吸一口气,回到卧室,拿起手机,给于舟发消息:“卫生间,是你清理的吗?”
于舟回得永远那么快:“嗯,对,我看见了,就顺手清理了。”
苏唱没言语。
于舟的消息过来:“你好一点了?”
苏唱没回复。
于舟的电话过来。
好像刚上电梯,有门关闭的轨道声:“怎么了?”
有点忐忑,是不是没有分寸感,让苏唱不舒服了?她以为苏唱没注意,又难受,所以才弄了一下。
苏唱沉吟片刻,终于出声:“脏。”
于舟听了这话,轻轻笑了,细声安慰她:“都是女孩子,这很正常,不脏。”
听苏唱依然沉默,她又说:“真的,我最近上网,老看到大家说不要月经羞耻,真的,不脏。”
苏唱没有月经羞耻,月经本身不脏,但于舟这个举动,让苏唱不舒服。
不是被冒犯了的不舒服,她仔细回想,在垃圾桶前,她有一秒钟,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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