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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祥福带着木器社工人张品三给他们修理门窗之际,与他们聊东聊西,打听出了他们的身世经历,这回来的八户人家与小美阿强没有一丝瓜葛。
此时的林祥福已经拥有万亩荡一千多亩田地,林祥福用带来的银票首次购入田地,田地里的收成与木器社的收入,又支持林祥福持续购入万亩荡的田地。
木器社也是生意兴隆,原来的地方太小,就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盖起新的木器社,还盖起仓库。
这个北方农民对土地有着难以言传的依恋,就像婴儿对母亲怀抱的依恋一样。
十二年前那场龙卷风过去后女儿失而复得,他在旭日的光芒里第一次眺望万亩荡的土地,一片片水陆交叉的田地,连根拔起的树木四处散落,田里的稻谷东倒西歪如同被胡乱踩踏过的杂草,破裂的船板、丛丛的茅草、粗壮的大树和空洞的屋顶在水面上漂浮……尽管这样,林祥福仍然从这破败的景象里看出万亩荡此前的富裕昌盛,如同从一位老妇的脸上辨认出她昔日的俏丽。
清王朝坍塌之后,战乱不止,匪祸泛滥。
流窜在万亩荡的土匪与日俱增,这些土匪绑的最多是花票,抓去富裕人家的闺中女子,索取高额赎金。
那些担心女儿被土匪糟蹋的人家纷纷让女儿提前出嫁,通往溪镇或者沈店的河流上和道路上,迎亲的唢呐声接踵而至,坐班戏在那些人家进进出出,婚礼的乐曲此起彼伏。
土匪的打家劫舍,让生活在万亩荡的大户家家贱卖田地搬入沈店或者溪镇居住。
大户一走,二大户成为土匪目标,二大户随之也贱卖田地搬入溪镇或者沈店。
林祥福这个时候仍在收购万亩荡的田地,他不在意时局的动荡,也不在意匪祸会使万亩荡的田地颗粒无收,他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顾益民依然黝黑清瘦,只是没有了昔日的意气风发,时局的动荡让他忧心忡忡,说话常常说了上半句忘了下半句。
顾益民对林祥福说:“民国的大总统走马灯似的换了一个又一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天下。”
林祥福也开始显露出生命的疲惫,这个身材魁梧的北方人沿着街巷走去时出现了咳嗽的声音。
两个人商量起子女定亲典礼的事宜,林百家十二岁,顾益民的长子顾同年十五岁。
顾益民说,眼下战乱不止和匪祸泛滥,不是定亲的好时候,只是这事不能拖延,日子还得一天一天过,该做的事就应该做。
两人商定将定亲的典礼放在腊月十二进行。
二十六
顾同年在沈店一所寄宿学校就读,已经有了混世小魔王的名声。
学校的食堂里不准有苍蝇,否则重罚厨房。
顾同年抓了苍蝇扔进菜桶里,让厨房掌柜被罚了几次。
年过五十的掌柜不知道是谁干的,有一天竟然当众跪在学生们面前,声声哀求道:
“我们是血本经营,赔不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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