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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小小寺庙的后院,却野生着许多桃花。
正因为野生,比别处多了几分草莽劲头,开得轰轰烈烈,灼若春霞。
落花层层叠叠,给大地铺了一层花毯。
花毯之上,躺着五六岁大的女孩子。
她穿着白色绣花襦裙,裙上的海棠花是姜娘子亲手绣的,朵与朵之间分布的恰到好处,有种从容飘荡之美。
然而那女孩的头……那女孩的头竟被厚厚的黄泥糊住,糊的结实,糊的厚重,圆圆大大一颗。
经过一夜微风吹拂,八成干了,裂开浅浅缝隙。
缝隙之中,是深渊般的绝望。
破败荒凉的古庙,骤然响起一位母亲撕心裂肺的哀号。
亏月篇(其七)赤目
“我只是在和她玩,我只是在和她玩!”
事发后,官府立即锁定了嫌疑人——倾银铺家的小儿子庾安。
他是最后一个见到姜饼儿的人,也是最后一个已知的和姜饼儿有过接触的人。
那小孩当然不肯承认,一口咬定他和姜饼儿在红松林分手,压根不知道她怎么死在破庙里。
李含章冷眼看他,“我方才说姜家女儿死了,未说她死于何处。”
庾安顷刻慌了,扑到庾家娘子怀里,“娘……”
庾父搓着手问:“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家安儿是个老实孩子,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是不是有人杀害了姜家女儿,给他看到了,他回来又不敢说。”
庾安得父亲这一提醒,立刻改口,自称他看到有人杀了姜饼儿,他逃回了家,心中害怕不敢说。
但是当李含章问他杀人之人是何形貌、姜饼儿原本和他在一起玩,为何突然到了坏人手里,是他们认识的人吗?他一句编不出来。
庾家娘子搂紧了孩子。
李含章看出有他们在庾安绝难开口,命令衙役将庾家父母带离开,剩下庾安和李含章独处,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哪有什么主意,抗不过李含章三言两句,哭着招了,“我只是在和她玩,我只是在和她玩……”
“和她玩会绑住她的手脚,用泥巴糊她的脸,糊的严严实实,一点儿气也不透?”
李含章严声怒斥。
尸体找到时,女孩儿的双手被缚桃树上,双脚也绑着。
绑人的布条是从衣衫上撕下来的,李含章相信他现在倘若下令搜索,一定可以在庾家的箱笼里找到这件衣裳。
庾安吓得哇哇大哭,反复说那一句:“我只是在和她玩,我只是在她玩……”
后来在李含章的诱导下,庾安交待了作案过程。
有什么用呢,朝廷没有适用稚子犯罪的条例,庾安得不到任何惩罚。
庾家假惺惺地赔了姜家一笔银子,后来搬离了通济坊,落户在了永宁坊。
全没受到当年事件的影响,生意越做越大,倾银铺子开了一间又一间。
诸多细节唤醒了李纤凝的记忆,她记得她曾经听李含章说起过这件案子。
那时她还小,满宅院疯跑,看到李含章坐在屋后的阴影里发愁,跑去拉扯他,“爹爹,爹爹,陪我玩。”
李含章哄他,“凝儿乖,自己玩罢。”
李纤凝玩了一圈,跑回来,李含章依旧原地坐着,愁聚眉峰。
李纤凝坐到他身旁,问他:“爹爹,你怎么了?”
“爹没事,爹好的很。”
“骗人,你分明不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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