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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那本札记里的字是不是她的簪花小楷,如果是,那便好办许多,此时写草书便是。
既避开了秦卿所留下的真迹,也避开了女帝札记的诬蔑。
这世上知道她秦卿会写草书的人都已经死了。
如果那本札记里的字是秦卿的草书……那她还能写什么?写草书,便默认了这本手札她碰过,写小楷,那她便极可能是秦卿,月世德接下来就有得说了。
但,月世德一定料不到她会写草书。
而这世上除了崇文和倚寒之外,也再没有人知道她会写草书。
所以,女帝札记里旁批的文字,只可能是簪花小楷。
她微垂着眼,恭顺道,“陛下,臣女愿意当场书写比对字迹,以证清白。”
她神情笃定,倒让月世德稀奇了几分。
皇帝准允,示意身旁的公公给她纸笔。
太监将笔递给她,纸铺在地上,“卿姑娘请。”
卿如是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继而提笔落字,不再踌躇。
倘若天要她死,那手札中的字迹就真会是草书。
可天分明要她重活一世,她不相信是一场戏弄。
白纸黑字,草书:陛下圣明,望明察秋毫。
落笔,不待月世德瞥过,太监迅速收起,呈给皇帝。
九五之尊他就在高座上思忖沉吟,却教下方两人都绷紧了身子,如撑开到满月的弓弦,再有一力摧之,就会应声而断。
须臾,他搁置下了那张纸,并不揭开结论,只道,“你还有何话说?”
他故意不带称谓,这句话便不知是说与谁听的。
但卿如是知道,此时谁若先忍不住求饶,谁就输了。
皇帝在诈他们。
她只能稳住心神,不得动摇。
烛火摇曳,伸出吞噬黑夜的火舌,明黄的灯罩在窗外夜色的渲染下亦显得幽深而沉重,纱布的遮掩使人看不清灯罩里的那团火,也不敢轻易去窥探,只能任由它朦胧又危险。
卿如是的腰背渐渐酸胀,双膝疼痛,腿部却已经麻木。
没有人说话,她便动也不敢动。
终于,皇帝再次开口,伴着手指轻摩挲纸张的声音,“这些文章的批语,是你写的?”
卿如是迟疑了一瞬,故作狐疑,“不知陛下说的是什么文章?臣女确实有为书籍批注的习惯。”
她若直接否认,便意味着知道皇帝说的是那些国学府考生的文章。
皇帝此举,又在诈她。
幸而她并不上当。
皇帝便不再说,沉色逼视着她。
月世德咄咄相逼,“陛下,她分明是故作不知。
这些文章都是她审批好后亲自交到草民手中,草民院子里的侍卫小厮皆可作证。”
卿如是方作恍然大悟之色,“原来月长老又想拿臆想之事胡诌。”
皇帝不说方才试探笔墨的结果,她只能孤注一掷,索性挑破,反来试探陛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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