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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们太爷爷也是因为老家遭了难,一路逃荒到宝峰县,后来家里人又染了病,实在过不下去才卖身到韶府。
他家运气还算好,韶家家风好,不怎么苛待下人,他太爷爷又擅长种庄稼,不贪滑,慢慢熬到他爷爷这代,得了信任,当了管事。
当初一起逃难的同乡,好些后来没了音讯,有的是病死了,也有的说不清道不明。
遇上不好的主家,打骂虐待,什么都可能遇到。
他还听说有些人在外受了委屈,人模人样的装腔,回了家就爱拿下人出气。
即使是他们府上,也出过数九寒天的,罚下人在外面数树叶子的事。
有什么办法,入了贱籍,身契在人家手中,就是被打死了,官府也不会认真管。
提起这些,席上气氛有些凝重。
韶宗升给沈青越倒了杯酒:“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沈先生只管开口,咱们兄弟别的没有,在县里还算认识些人,知晓些门路。”
“多谢!”
沈青越听出了他们是愿意帮他找门路弄户籍的,顺口问:“我听说若在本地落户需要置产还要有人担保?”
韶宗固笑了:“买两亩地就行。”
现在县里难民一大把,哪有可能人人都能找到人做保,已经不像前两年那么严了。
“咱们一会儿到衙门找人问问。”
说行动,两兄弟也痛快,吃完饭韶宗升去找管家告了半日假,韶宗固比他自在些,韶三爷不在,他自己就能给自己放假。
他们拎上了姜竹带来的一只兔子,带姜竹拐了几个巷子找了个老头,片刻后出来,“咱们先去看驴,一会儿到衙门外找那老头儿子打听就成,他在衙门当差。”
他们赶着姜竹的驴车先去了牲口市。
来买驴,沈青越也挺期待的。
他们这儿的牲口市场除了牛、马、骡子、驴,附近猫、狗也卖。
四舍五入,这不等于逛动物园了?
这要是放在他家,他敢去看一眼长毛的,他爸妈非要和他讲一番他如何不在乎命,不在乎他们,多自私,多任性,再和他断绝关系不可。
他倒也没要非作死,以防万一,他荷包里装着急救药,早早戴上了两层口罩,还向好奇的两兄弟演示了口罩的用法。
“这倒是方便。”
韶宗固瞧着稀罕。
他们院子各屋子的门平日都锁着,但是每年得扫两次灰,扫灰时候,他每次都蒙着块儿大面巾,有点儿碍事,要是能缝这么个小东西,就方便多了。
进了牲口市,他们就更羡慕沈青越了,那叫口罩的小布块至少能遮些粪味儿呀!
不过嫌弃归嫌弃,人家牲口市的粪也是要卖钱的,堆到一起,能卖给城外的农户和田庄。
姜竹有点儿担心沈青越,他们家养只小鸡,沈青越每天看完过够瘾,都要洗手、洗澡、换衣服,进了牲口市,不知有多少毛。
一路上姜竹频频看他,却见沈青越比他自己还兴奋,没有咳嗽,没有大口喘气,渐渐也放松了。
他们先看了马,不过马他们是买不起的,也不划算。
按大虞的律法,朝廷需要时可以随时向有马的人家征马,征用畜力也优先用有马的人家,要是哪儿一打仗,马被征调走了,别说回不来,就是用个一年半年的,伤了,病了,就够普通人家哭的。
而且养马又贵,又不如牛、驴擅长做农活,所以马都是卖给有钱人家的。
韶府就养马,还养了不少,不过姜竹他们就不敢想了,和大多人一样,瞧见了就看看过干瘾。
再往前是卖骡子和牛的,姜竹走过去,一眼就瞧上一头红褐色的骡子。
那头骡子长得高,瞧上去像匹马,站在那儿有一米五到一米六,比姜竹都矮不了多少,若它不出声,旁人不说,猛地一看还以为是匹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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