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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他是少年,拿着一把便宜的破剑,在外门后山最偏僻的角落独自练习,一个普通的起手式,也从白天练到黑夜。
有时那画面他很熟悉——只能照亮一小片屋角的黑油灯,在窗隙漏进来的风里忽闪忽闪,他挤在灯旁,看阿娘一样一样教他认草药。
可有时候的画面却陌生又可怕——上一刻还温柔浅笑的人,忽就变成了一座碑,他的额头在碑前长磕不起,眼泪带走身体所有暖意,连着他灵魂的一部分,永远渗进了地底。
他穿梭在数不清的片段中,度过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的十几年。
每当他被迫以“自己”
的视角去感受这一切,都像有只无形的手,将他的灵魂与陌生的“自己”
愈发紧密地揉合在一起。
那些不熟悉、不记得的画面,慢慢都变得越来越自然、越来越似曾相识起来,就像……就像一切本该如此。
当他又一次在戒堂的长鞭下昏过去,朝昶短暂从“自己”
的视角里抽身出来。
愤怒和无力感还在心头余悸,他浮在半空中颤抖——
不是这样的,不对,有哪里错了。
少年努力在混乱澎湃的情感中去抓一丝理智,去抓只有他在抽离出来时才能感受到的异样感。
......有一部分是对的,他的童年,小山村,那些苦日子,都和他记忆里的没有区别。
但是、但是那另外许多,什么外门、什么诬陷欺辱,这些画面却让人全然无绪......
朝昶喘息着抵住自己的额头。
漂浮的视角下方,“自己”
正被一鞭一鞭地抽打,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那些“不对劲”
的画面,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大量的记忆碎片翻浮在脑海里,这个问题蓦然出现在心头时,叫他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可他还没来得及想,眼前那道长鞭,就在空中啪得抽出一道白光。
撕裂了画面的白光转瞬间变成天光,朝昶在一阵目眩中低下头,看到了瑶霄殿外的白玉铺石,还有一排面容稚嫩,正候在殿外的小修士。
这是秋纳大典。
“朝昶。”
门外的少年一个激灵,疾走了几步进入殿里。
这是他被峰主们挑选的那一刻。
朝昶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只是……好像不仅因为他共感到了少年强烈的紧张,还更因为——
因为什么?
心里一道小小的声音在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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