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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难受过,但又想,所谓父女,也就如此。
十几岁,当别人还向父母撒娇,无法无天,许诺学会一声叹息,掩藏情绪。
能提醒他们还存在的是每年暑假,妈妈叫她去讨生活费。
法院判许淮安每个月给她八百块的生活费,许诺像个讨债的,去找爸爸要。
这是许诺每年最痛苦的日子,往年到白城找爸爸的欢喜,如今被煎熬取代。
直至成年,许诺还是不明白,八百块,对爸爸根本不算钱,为什么要拖到最后才给。
许诺永远记得第一次去找爸爸要生活费。
那一年,她弟弟许言三岁了,长得虎头虎脑,胖乎乎的,穿着海军服,被吴琼抱着。
吴琼见到她,笑靥如花:“来,言言,这是姐姐。”
许言正咔嚓吃薯片,看了许诺一眼,没说话。
许淮安把他抱在怀里,拿走薯片,笑着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老吃垃圾食品。”
“给我!
给我!”
许言毫不客气地抢,抓爸爸的脸。
许淮安也不生气,乐呵呵地逗儿子玩,完全都不提生活费的事。
许诺站在客厅,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尤其看到吴琼那得意的笑容。
空气里像充满看不见的刺,扎得许诺浑身难受。
这次吴琼完全是女主人的风范:“你妈最近还好吗?”
或许再长几年,许诺会学着圆滑点儿,可她一身的刺刚冒出头,就算扎不疼别人也桀骜地竖着。
她还是像只刺猬,硬邦邦地说:“和你没关系。”
“是吗?”
女人笑了下,也不生气。
倒是许淮安沉下脸:“阿诺,你怎么说话的?”
“难道不是?”
许诺直直地看着他,冷淡道,“爸爸,我是来拿生活费的,你方便的话,还是给我,我要回家了。”
许淮安不高兴了:“钱钱钱,你怎么变得像你妈,只会找我要钱?”
如果不是要来拿钱,我连来都不想来。
不过爸爸的脸色挺可怕,许诺没敢顶嘴,她咬着唇:“我作业还没做。”
“作业几天就做完了,难得来一次,阿诺多住几天,陪陪弟弟,别姐弟生分了。”
吴琼打着太极,许诺不懂,明明两看生厌,为什么她见到自己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后来有了微信朋友圈,许诺才明白,人是多怕寂寞的生物,不炫耀简直会死。
这个成功上位的小三,如果不到前妻面前耀武扬威一下,怎么能显示她的成功和志得意满,她还需要目击证人,去告诉她的对手她如今有多幸福。
许淮安总会让许诺懂得,什么是痛苦。
痛苦是父亲平静地告诉你,你多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妈妈跪在地上,男人厌恶的眼神;是同是子女,他抱着儿子,对你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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