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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被扔到九霄云外的记忆似乎又被一根细细的丝线给拽了回来,吹开覆盖在上面的厚重灰尘,记忆慢慢复苏,如梦初醒。
六年前,薛应怜十六岁,刚刚开始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整个世界对她而言都那么新奇。
那时她刚认识了一帮新朋友,沉浸在无人看管的放纵享乐里,交往了三三两两的年轻男生,似乎觉得她天生看到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
于是在法航的休息室里,她走进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窗边沉默地看着飞机起落的英俊男人,并且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向他搭讪。
“Hey,are
you
Chinese?”
男人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回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No”
。
薛应怜狡黠地笑了起来,指着他面前的茶几上随意摆放着的纸张和铅笔。
“可是你写的是中文,这么潦草,你一看就是土生土长中国人。”
男人立刻警觉地收走了纸张迭起来放进了一旁的包里,没有回答。
“你是要飞回S市吗,我们是一班飞机?”
“不是。”
后来她具体说了什么话,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应该是非常幼稚可笑的故作成熟搭讪话术,但她记得当时那个男人非常不耐烦的表情,似乎对她全无兴趣。
可虽然他矢口否认航班信息,但最后两人还是在头等舱再次相遇了。
十六岁的薛应怜面对他的刻意回避依旧嘻嘻哈哈,身体前倾靠在座椅扶手上伸着头微笑,似乎对他的色相很是垂涎三尺。
“还说不是,我们现在可要一起飞十二个小时呢,这次能诚恳一点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她看出来男人年纪并没有比她大很多,英俊的脸庞上仍旧带着淡淡的青涩痕迹,“说不定我们的父母还认识呢,君安集团你听说过吧?”
靠着酒店业龙头君安集团二小姐的名头,只要是没有薛灿的影响力波及的场合,薛应怜也是无往不胜的。
这次,男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隔着一个走道,他的表情依旧冷酷。
“如果你看财经新闻的话,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我现在正要回国处理我父亲给我留的那堆烂事,所以我现在确实没有跟你寒暄聊天的心情。”
薛应怜微笑的脸颊抽了抽,有点尴尬。
“我不看财经新闻。”
男人又叹了口气。
“我叫秦惟。”
这个名字一出来薛应怜一下就想起来了,她就算不看财经新闻,可这个圈子里的八卦她总还是很感兴趣的。
华临集团创始人突然病危离世,一朝大厦将倾,所有的重任都压到了那个名叫秦惟的独生子身上,可偏偏不幸的是,他的父亲不仅给他留下了整个商业帝国,还给他留下了一大堆小妈和私生子杀出来拿着不知真伪的遗嘱要求分割财产和股权,据说搞得那个二十二岁的贵公子非常焦头烂额。
可是同样是私生女出身,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自己的名字来,薛应怜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他也不一定认识姐姐。
这么想着,薛应怜露出了一个故作镇定的尴尬微笑。
“你好,我叫薛灿。”
随后,全程十二个小时她都没敢再跟秦惟说一句话。
这种尴尬得要死的事情,按薛应怜没心没肺的性格,早八百年就赶紧打包起来踢出脑海了,以至于后来再听到秦惟这个名字、看见那个英俊到过分的男人时,她竟然全无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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