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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2页）

然而，根据我个人的经验，发思古之幽情，几乎是每个人都有的。

到了今天，沧海桑田，世界有多少次巨大的变化。

人们思古的情绪却依然没变。

我举一个具体的例子。

十几年前，我重访了我曾呆过十年的德国哥廷根。

我的老师瓦尔德施米特教授夫妇都还健在。

但已今非昔比，房子捐给梵学研究所，汽车也已卖掉。

他们只有一个独生子，二战中阵亡。

此时老夫妇二人孤零零地住在一座十分豪华的养老院里。

院里设备十分齐全，游泳池、网球场等等一应俱全。

但是，这些设备对七八十岁八九十岁的老人有什么用处呢?让老人们触目惊心的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某一个房号空了出来，主人见上帝去了。

这对老人们的刺激之大是不言而喻的。

我的来临大出教授的意料，他简直有点喜不自胜的意味。

夫人摆出了当年我在哥廷根时常吃的点心。

教授仿佛返老还童，回到了当年去了。

他笑着说：&ldo;让我们好好地过一过当年过的日子，说一说当年常说的话!&rdo;我含着眼泪离开了教授夫妇，嘴里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ldo;过几年，我还会来看你们的。

&rdo;

我的德国老师不会懂&ldo;当时只道是寻常&rdo;的隐含的意蕴，但是古今中外人士所共有的这种怀旧追忆的情绪却是有的。

这种情绪通过我上面描述的情况完全流露出来了。

仔细分析起来，&ldo;当时&rdo;是很不相同的。

国王有国王的&ldo;当时&rdo;，有钱人有有钱人的&ldo;当时&rdo;，平头老百姓有平头老百姓的&ldo;当时&rdo;。

在李煜眼中，&ldo;当时&rdo;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游上林苑的&ldo;当时&rdo;。

对此，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哀叹&ldo;天上人间&rdo;了。

我不想对这个概念再进行过多的分析。

本来是明明白白的一点真理，过多的分析反而会使它迷离模糊起来。

我现在想对自己提出一个怪问题：你对我们的现在，也就是眼前这个现在，感觉到是寻常呢还是不寻常?这个&ldo;现在&rdo;，若干年后也会成为&ldo;当时&rdo;的。

到了那时候，我们会不会说&ldo;当时只道是寻常&rdo;呢?现在无法预言。

现在我住在医院中，享受极高的待遇。

应该说，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

但是，倘若扪心自问：&ldo;你认为是寻常呢，还是不寻常?&rdo;我真有点说不出，也许只有到了若干年后，我才能说：&ldo;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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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念宁朝秀大叔

更新时间:2009-7-1314:21:00

字数:4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