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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正在等待。
他端坐在那张冰冷又难受的王座上,四年半以来第一次把手边所有文件都推开了。
——若不是理智制止自己,同时也由于走向结局而愈发如履薄冰,太宰想他并不介意把这些写满文字的废纸给撕碎、打开窗户松手让纸屑全撒下去,随风而逝好了。
想必内阁大臣们会很开心的。
管他什么军火走私近海航线权势倾轧呢……反正以后也不关他的事啦。
太宰觉得自己心情很好,轻飘飘的,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轻快感。
没有人在办公室里了。
太宰坐在那张价值连城的宝座上,却只是嫌弃地用脚一蹬地面,微微屈起一双大长腿,整个人坐在椅上原地转了两三圈。
没有人注视着这里。
太宰转了转圈,不自觉便弯下腰将手肘压在膝上,那颗被恶魔亲吻过的头颅垂下了。
太宰长长叹了一口气,而他叹气时也是无声的;无人知晓时他终于放任自己的疲惫蔓延,像藤蔓,像河水,像吊索,终于勒上他的脖颈,收紧了。
……太宰摇了摇头,又带着一丝心满意足,努力想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
太宰失败了。
这个笑容不用照镜子他便知道太过苍白,大概还显得阴郁沉默,既不爽朗也不能逗人发笑。
太宰想试着还原一个能逗得国木田独步暴跳如雷的轻浮笑容,……他又失败了。
他已经在黑夜里扎根太深,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既要谈判交易、又要深不可测、还要殚精竭虑为一个幸福的未来,众人眼中,浮现在这位首领面庞上的只有也只应该有坚不可摧的冷漠残酷。
太宰已经把自己压榨得太狠,很难从这具无声濒死的躯壳里再榨取出什么活力来。
但是太宰不太甘心。
他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武装侦探社的那群人、也不知道为何非要从镜中看见一张与自己相似而不同的面孔,但这位首领沉吟了一下,不知从哪里当真抽出一面折叠镜来,对着镜面练习微笑,挑衅的、轻蔑的、不靠谱的、滑稽发笑的…………太宰用两根手指向上提起自己的两边嘴角,看了眼镜子,便伸手遮住那只已死的鸢瞳。
想了想,他又遮住了镜中左眼的绷带。
……算了。
算了吧。
说到底,武装侦探社又和他太宰治。
有什么关系啊?
太宰这样想着,终于从突然波动的情绪里挣脱出来,冷冰冰的理智再一次浮现在大脑表层,告诉他始终不敢忘记、连梦中都时刻铭记的五步计划。
……啊、差点忘了,太宰他根本没给他自己留下做梦的权利来着。
“铃——、————!
!
!”
几乎能够摇撼整栋本部大楼的,是从正门传来的刺耳警报声。
自从港口黑手党的权利如怪物般无限膨胀以来,已经很少有人能够想得起来上一次警报声响彻横滨的天空,又是什么时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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