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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有良倏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揣在外衣兜里的手。

&ldo;这个项目是我离任之后才批下来的，&rdo;张春久说，&ldo;老陆，谁给它起名叫&lso;画册&rso;的？为什么要叫这个？&rdo;陆有良张了张嘴，好一会，才有些艰难地说：&ldo;如果不是你，就是燕……燕公大那边。

&rdo;&ldo;范思远是真死了吗？&rdo;张春久一字一顿地说，&ldo;谁要复活这个&lso;幽灵&rso;？谁要诬陷我‐‐我们？谁藏在队伍里偷偷往外传递消息？老陆，让你手下那帮孩子们去查，揪出这个人才能还我一个清白！

&rdo;陆有良几乎是魂不守舍地坐上了车，他知道司机名义上是送他，实际仍在暗地观察他，然而张春久方才的几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徘徊‐‐你知道他最信任的人是谁！

顾钊最信任的人是谁？顾钊在燕公大进修的时候，和他的导师范思远关系确实很好，他当时觉得市局里有内鬼，谁都不安全，所以选择了导师么？还是……他最信任的是那个人？市局不会给刑警强制性安排固定搭档，只是实际工作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习惯一起行动的人，譬如现在的骆闻舟和陶然‐‐当年的顾钊和杨正锋。

埃德蒙&iddot;唐泰斯（二十）陶然的左臂和右腿吊成了一条对角线，整个人原本好似一条渔民家里摊平着晒的咸鱼干，突然做了这样一个高难度的咸鱼翻身动作，手上的吊针直接飞升到了半空。

小武吓得蹦了起来：&ldo;哥你这是干什么？躺、躺躺……快躺下，我去叫……&rdo;陶然额角浸出了冷汗，错位的骨头集体动荡以示抗议，飙升的心率将呼吸逼成了喘息，他却没顾得上喊疼，陶然眼看着肿起来的手死死攥住了小武的袖子：&ldo;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去看的师娘？&rdo;&ldo;师娘？&rdo;小武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ldo;师娘……师娘不是得癌症了吗？那我必须去啊，她到二院这边做手术，还是我开车送她过来的呢，本来还想等她做完手术帮忙照顾呢，谁知道就出了事‐‐怎么了？&rdo;陶然没吭声，心里好似被风暴卷过的北冰洋，是惊涛骇浪、冰雪交杂。

上一次在骆闻舟家吃火锅，他包里发现窃听器，当时他们几个人就讨论过，那枚窃听器很可能不是队里人放的，陶然单独出门时见过的证人、线人……甚至受害者家属，全都做得到。

那天他晚上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暗自把自己单独接触过的所有人琢磨了一个遍，确实有那么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了师娘傅佳慧的影子‐‐那次是师娘叫他去杨家的，她还把老杨的遗书交给了他，而老杨的遗书里恰好提到了在当时看来十分神秘的&ldo;顾钊&rdo;和&ldo;327国道&rdo;案。

就在他们拿到这份绝密遗书之后没几天，老杨那句触目惊心的&ldo;有些人已经变了&rdo;，他们还都没来得及消化，&ldo;327国道&rdo;案的主角就粉墨登场，在钟鼓楼杀了冯斌。

这是巧合吗？凶手又不是自动点播机，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可偏偏那个人是师娘。

在他们讨论&ldo;窃听器&rdo;&ldo;内鬼&rdo;&ldo;叛徒&rdo;这样龌龊的话题时，脑子里惊鸿一瞥地想起她，都仿佛是对她的亵渎。

谁敢对她有一点怀疑？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要窃听什么？杀尹平灭口的信息是不是她传出去的？她又为什么要事先把老杨那封……不知真假的遗书交给他？陶然清楚地记得，那天他接到师娘的电话，赶紧扛了一箱腊肉应邀而去。

老杨家住那种旧式的六层小楼，没有电梯，腊肉是他老家的亲戚自制的，箱子糊得很不结实，一拎就要散架，他得十分吃力地托着纸箱底，才将三十多斤的东西连扛再抱地举上了六楼，敲门时手都在哆嗦。

然后他在满手异样的腊肉香肿，接到了晴天霹雳一般的噩耗和真相。

傅佳慧送他出门时，把那封遗书递给他，脸上的神色非常复杂，仿佛是痛苦，眼睛里又好似闪着异样的光。

陶然记得她说：&ldo;这些事，是该有个了结了。

&rdo;而他当时在打击中尚且回不过神来，接过那封遗书，手还在没出息地度哆嗦，竟没能听出她这句话里的万千重意思。

老杨说&ldo;有些人已经变了&rdo;。

那……你也变了吗？&ldo;我要出去，&rdo;陶然突然直眉楞眼地说，&ldo;我要出去见个人，就现在，必须去，小武，帮我个忙！

&rdo;小武看了看陶副队咸鱼干似的造型，又看了看他的表情，一句&ldo;你疯了吗&rdo;就要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女孩的声音，拎着饭盒走进来的常宁问：&ldo;帮你什么？&rdo;本想去接陆局的骆闻舟慢了一步，得知陆局已经回家了，他实在是一分钟也不想等，马上就想打听关于范思远的一切，于是很讨人嫌地循着地址追到了陆局家里，不料又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