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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炽把车里的暖气调的更大了些,没有开音响也没有开收音机——因为陈冰上车不久就睡着了,人歪在座位上,大大的羽绒服帽子揉在脑后。
陈炽抬手扶了扶她的脸,把她的头扶的正了一些,在她下巴处垫上了一个小靠枕,再顺手捋了下她的头发。
这丫头睡的很沉,看得出,的确是累坏了。
唉,接过她几次下班,他也算瞧出来了——这丫头这个拙口笨舌的木头样,在影楼里根本不算是讨喜吃香的。
她身边那些同事,明明手艺不及她,态度也不及她认真,但仗着嘴巴巧人活气,往往把轻松省事的活都给挑走了。
剩下的那些麻烦的、累人的,需要加班加点的,也就都成了她的份内。
所以能不累么?特别陈冰人又是个轴的,也不懂变通,给活就得干到最好,否则她自己那关都过不了。
好在,陈炽心想,好在她终于也是练出了手艺。
他也看出来了,陈冰在影楼的位置已经是不是可随意替代的了,有好多工作,必须她上手才能搞得定。
例如有些编发,只有陈冰做出来的才最精巧美观,懂行的老顾客都点名找她;也有的礼服,也只有她,才能修改出最适合顾客身形的合身与服帖。
所以老板虽然不怎么喜欢她,却不得不器重她。
所以,动辄重任在肩,也是无可奈何。
陈炽胸口微微吁了一口气,尽量把车开的平稳。
就是车开过一个三岔口,在一处不起眼的拐角,车灯照过一片高大的灌木丛,有几个人影在车灯的余光处一闪而过——
脚下油门的力度都不曾变换过,车子行驶的又稳又快,车里的暖气也开的很足,很舒适。
心爱的姑娘就安稳的睡在自己身边,脸蛋红扑扑的。
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15分钟他们就能到家了。
小婶肯定还给他们留了夜宵,也许是红烧带鱼,也可能是银耳红枣羹。
总之是他俩爱吃的。
——陈炽的手心慢慢洇出了大片的潮湿,滑腻的几要抓不住方向盘。
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口中又干又涩,却怎么吞都吞不出半点口水。
可是,他想到了那个孩子……
那个背在那个女人背后的,一脸惊恐的孩子——扎着两个小揪揪,应该是个女孩子,也就三岁不到的样子。
她咧着嘴巴,应该是在哭……
虽然隔着车窗,隔着距离,他根本听不到哭声。
可他就是觉得,那个孩子在哭。
陈炽一脚踩上了刹车,把车停靠在路边——“星星,星星,”
他轻声唤醒沉睡的陈冰。
陈冰揉了揉迷迷瞪瞪的眼睛,嗓子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困倦:“到家了?”
“星星,你听我说。”
陈炽低声,觉得自己从来不曾这样的冷静过,“咱俩现在换位子,换你来开车。”
陈冰坐直了一下身子,虽还在一脸懵逼中,不过神思已经逐渐清醒过来。
“刚才我看见了,就在后面那个三岔路口,靠东的那个拐角。
赵勤一伙,有三个人,在打劫一家卖水果的小贩。”
“那应该是两口子,女的背后还背着一个孩子……”
“我不能坐视不管,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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