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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4页）

我再叫他，他怎么也不理，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气人!&rdo;&ldo;这末顽固的家伙!&rdo;民兵队长气愤地说，&ldo;你去告诉他，这个会他非来开不可，这是政府的命令!&rdo;　　&ldo;给他下命令还差不多，把他要自愿的词堵回去，他不敢违抗命令。

&rdo;新子应着向外走。

　　江水山怔了一会，压下火气，又赶出门外，对他小声吩咐道：　　&ldo;中农，是团结对象;开会动员借粮，是自愿的事。

你还是和他多讲讲道理，别来硬的啦。

&rdo;　　&ldo;唉，就怕他不听……好吧!&rdo;新子走了。

　　江水山回到屋里，盯着孙守财、老头子和老太婆，等待他们开口。

　　时间慢慢地滑过去。

这三位富裕中农一动不动，看样子要展开静坐竞赛。

　　江水山一次次努力吞回冲到嘴边的言语，但他毕竟赛不过富裕中农们的沉默精神，不得不开口了：&ldo;守财叔，你想好没有?&rdo;　　孙守财抬起头，横视他一眼，说：&ldo;我不是拿过，你们不要吗?&rdo;　　&ldo;你拿的什么?那一小瓢烂地瓜干吗?&rdo;水山生气了。

&ldo;多的没有。

&rdo;孙守财发誓道。

　　&ldo;民兵队长，我家也是空的啊!&rdo;那老头子也开腔了，做出一副可怜相，&ldo;开春以来，全家就吃山菜，一粒粮也没啦!&rdo;老太婆急忙接上来：&ldo;可不是么，我家的老鼠都饿跑啦!俺媳妇带孩子也没点粮米沾口，净吃粗糠野菜，瘦得象麻秆一样，皮包骨头，一点奶水也没有。

最可怜是我那小孙子，没奶吃，又没东西喂，吃口菜哇的一声吐出来，吃一口哇的一声吐出来，净是啼哭，把人心疼得啊，真不知咋办好!天老爷呀，这可怎么好呀!&rdo;说着说着，她用那宽阔的大衣袖遮住脸面，算是流泪了。

　　&ldo;这末说，你们还要政府救济啦?&rdo;民兵队长的脸色灰暗下来，眉头蹙起。

　　&ldo;那敢仔好啦!&rdo;老太婆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赶紧借题发挥说，&ldo;咱人民政府真是青天，就知道关怀百姓……&rdo;&ldo;住你的嘴吧!&rdo;水山激怒起来，&ldo;说干脆点，你们借不借?&rdo;&ldo;没有，上哪去搞啊?&rdo;老头子摊开手。

　　&ldo;是啊，要去偷，政府还不依哪!&rdo;老太婆满腹苦衷。

孙守财又反攻了，怒冲冲地说：&ldo;江水山!共产党办事讲的是个公道，老东山家的粮食不比我少，你怎么不叫他借?&rdo;　　&ldo;是啊，他比我也不差些!&rdo;老头子紧跟上来。

&ldo;这末说，你们承认有粮啦!&rdo;水山站起来，&ldo;东山大爷也要借，一会他就来。

&rdo;　　&ldo;哼，别说好听的!人家老东山的儿媳妇春玲，是个青妇队长，又是指导员的闺女。

有一家当官的亲戚，不用借啦!&rdo;老太婆也开火了。

　　&ldo;你造谣!&rdo;江水山厉声反驳她;但当他看见新子一人悻悻地跑了进来，就顾不得老太婆了，不等对方开口就问：&ldo;他还不肯来?&rdo;　　新子忿忿地说：&ldo;我给他讲道理，他闭着眼听着。

末了我问他来不来，他问是自愿吗，我说是。

他说他不自愿!我再怎么说他也不理睬啦!诸葛亮难请，三次也行了，可老东山……&rdo;　　&ldo;你就这末老实，不能说是政府的命令，非来不可!&rdo;民兵队长怒不可遏地说。

　　新子道：&ldo;你不是不叫动命令，对中农要团结，要说服吗?&rdo;　　&ldo;这……&rdo;江水山的嘴张了两张，说不上来了。

那孙守财舒了口气，掏出烟袋，冷冷地说：&ldo;毕竟是人家老东山见多识广，懂得政策!嘿嘿，行!民兵队长，俺们都是老中农，一律的待遇，政府对待老东山怎么样，也该对我怎么样，省得人家闲话政府不公平，不错吧?&rdo;&ldo;不错。

我老糊涂，不知咋办，就看老东山的作为，他怎么办，我怎么办。

&rdo;那老头子说，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ldo;就是的。

&rdo;老太婆笑逐颜开了，&ldo;政府不是要学样子吗?老东山就是俺们的样子，学他，俺错不了。

&rdo;　　如此一来，会场上的气氛变了，三位老中农轻轻松松，占了上风。

江水山感到压抑的痛苦，心里直恨老东山。

他要马上去找老东山，却又被这几个中农的神气所激怒。

他又改变了主意，冲他们说：&ldo;不要拿老东山做挡箭牌!你们说自己的，到底借多少粮食出来?快!&rdo;　　&ldo;民兵队长!&rdo;孙守财猛烈地反抗起来，&ldo;难道说，老东山是指导员的亲家，你的同宗同族，就真拉起私情来啊?&rdo;&ldo;你胡说，谁拉私情!&rdo;新子大怒。

　　&ldo;不拉最好!实对你们说，我姓孙的家里粮食有，要借也不难，你能说动老东山，他肯借出一斗，我借十升。

要不，一粒也别想!&rdo;孙守财说着磕掉烟灰，扭身向里边走。

老头子接口道：&ldo;我也是这个主意。

&rdo;和孙守财站到一起了。

　　老太婆边向那两位同伴跑着靠拢边说：&ldo;我早这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