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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庭当时隐瞒了下来,推说不知。
他确实不大想让自己母亲知道弟弟挂心于马平县梅氏的事。
虽然他与这梅氏总共也只见过三次面,但凭了这妇人给他的直觉,这事十有只是自己弟弟剃头担子一头热起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梅氏虽然年纪不大,身份也低,但李东庭内心对她却生出了一丝即便面对男人也少有的罕见的敬重,为免自己母亲知道后会对她生出什么误会,所以当时不假思索地便遮瞒了下来。
过后他疑心东林是否听到了梅氏这会儿就在濮寨里的消息,是以又跟她而来,恐他做事不计分寸,所以方才也不要别人跟随,自己找过去,想寻她试探一下。
倘若这两日东林确实来了这里,又对她有所打扰,他或许是该考虑要出手制止自己这个弟弟的荒唐举动了。
……
李东庭循着路来到了通往寨口的那条阔溪边,向路过的一个寨民问了方向,正要过石墩到对岸,忽然留意到不远处那座磨坊门口的地上放了个箱,再看一眼,认出是梅氏时常随身携带的那只,脚步略作停顿,便朝磨坊走了过去。
到了半开着的门口,往里看了一眼,角落光线虽有些暗,但仍一眼便看到她正蜷着腿坐在一只小凳子上,背靠着墙角,头微微歪着,闭着眼睛竟似睡了过去。
李东庭十分意外。
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仓房那边病人众多,虽然已经有人在旁帮着,但连续多日的忙碌,想必令她十分疲倦。
只是略有些不解,为何她会坐在这个破旧的磨坊里睡去。
她睡得似乎很沉,身子蜷在墙角,眼下微微泛出一圈阴影,倦容明显。
李东庭注视了她一会儿,有些不忍叫醒,站在门口踌躇了下,最后决定到边上暂时避一下,顺道也替她守着,等她醒了再说,便伸手将门轻轻带了过来,要关上时,眼风扫到磨坊中间的磨盘,手一顿。
一条在本地并不算罕见的俗称为&ldo;佛指甲&rdo;的五步蛇正沿着磨盘中间的凹槽游了出来,又顺着磨盘边缘下了地。
蛇信仿佛探到了来自人身上的热气,慢慢地朝她游了过去,而她浑然未觉,依然沉沉睡着。
李东庭立刻朝她走去,在那条五步蛇快要游到她脚边的时候,俯身下去一把捏住七寸抄了起来。
她似乎有所觉察,微微动了动身子,一双秀气的眉也随之蹙了蹙。
李东庭见她睫毛微颤,似乎快要睁开眼睛,整个人突地竟紧张了起来,心也随之跳了一下,不知为何,竟然有些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就在这里,忙转身往外去,到了门口,却瞥见一个与自己弟弟年龄相仿的汉人少年正朝磨坊快步跑来,口中喊着&ldo;锦娘,锦娘,你在里头吗?&rdo;
李东庭的脚步再次一个停顿。
他此前没见过裴长青,但出于直觉,以及这少年呼唤她名字时的那种神情和语气,他立刻猜到这便应是她丈夫裴长青了。
此刻过去后,即便很久很久了,每当李东庭回想起这一幕,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当时竟选择了最不应该的藏迹。
他其实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告诉屋内正沉沉入睡的这女子的丈夫,他只是在里头看到了一条毒蛇,不想她遭受可能的被蛇咬的危险或者惊吓,所以才进去的。
但‐‐就在此刻,当他发现门后墙边正好堆了一叠可以藏住一个人的草垛时,完全出于下意识的,他迅速转身,隐到了后面,想等他们走了,自己再离开。
……
裴长青方才刚赶到了濮寨,在仓房里没见到梅锦,知道她去了寨口给人看病,便也过来了。
到了附近向人打听,恰好有人说看到她片刻前似乎来过,便一路找了过来。
裴长青跑到磨坊前,看到梅锦方才因为沉重而放在了门口的医箱,知她应在里头,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一把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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