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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当事时，钟二一挺身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丫子直冲到门外，眼睛还眯着没睁开，摸着黑从大楼里寻了根竹杆，对着张桐一阵戳，好像打枣似的把张桐捅下来。

这一摔不要紧，只听&ldo;啪叽&rdo;一声响，张桐魂魄返回窍里，窝在地上疼得乱滚。

钟二忙拽着湛华钻回屋，见他面上黏了浊物，忙接水绞手巾替他擦了脸，二人面面相觑不言语，待张桐把大楼管理吵过来，吱呀乱叫着被人抬出去，他两个才憋不住爆出笑。

这一夜终于是安宁。

第二天，张桐打了石膏被人送回来，一起跟着的还有个年青少妇，脸黄黄的，眼稍里却酿着股哀怨惹人怜。

湛华悄悄溜出去，眉来眼去跟少妇找话说，原来这个是张桐的妻子，二人前些天刚办了离婚。

&ldo;要不是他疯疯癜癜，我也不会……也不会……&rdo;女人拧着绢子抽抽嗒嗒，挑着眼睛跟湛华诉苦：&ldo;我刚嫁给他时，这人还不错，知道疼老婆，衣服都不舍得叫我洗。

后来莫名其妙发了疯……噢，是了，自从他得了那块破布，魂进都绕进线里了，日日当宝贝捧在胸口上，班也不去上，话也不同人讲，学校把他开除后，就疯得更厉害……&rdo;湛华挨着她正欲安抚，忽然见钟二郎一声不吭走过来，忙吓得转过身，却见钟二晃进张桐屋子里。

张桐从屋顶坠下来，身上跌得像个烂酸梨，唉声叹气在床上养伤。

钟二因吃过他一张饼，如此一直记挂着，于是直言相劝道：&ldo;刚一来我就瞧出了，那条缎子是你前世的冤孽，若是还想多活几年，趁早把它烧成灰。

&rdo;张桐抬眼瞧着不明白，钟二盘着手笑道：&ldo;你挑一个大晴天，把它搁在十字路口烧，等到缎子化成灰，攢起来埋在向阳的地底下，要是不放心，就再浇一盆黑狗血。

我也是道听途说的，日后死活都随你。

&rdo;张桐此时已清醒，虽还不太懂钟二的话，却也能辩别好坏，千恩万谢之后，面上又露出难色。

钟二郎可不顾这许多，他再出来，湛华早闻声躲进屋里，探着脑袋对他道：&ldo;要说是怨气附在锦缎上，我可没见过这么厉害的。

&rdo;钟二冷冷瞧着他，湛华被看得毛骨悚然，缩了缩脖子抿嘴道：&ldo;二郎别生气，我就跟她说了一句话。

&rdo;钟二眦着牙不言语。

这吃鬼的爷们儿原是个小心眼，湛华一整天都怀着惴惴，生怕他起了性子报复，故而曲意奉迎千依百顺，侍候得钟二得意洋洋，搂了湛华嚷着要要玩&ldo;老狼扑小羊&rdo;。

还未等他扮起狼，外面又闹出声响，张桐砸着门板低声呼喊，钟二只得挪到门口敞开门，张桐低头捧着他的宝贝锦缎，瞧见钟二忙说道：&ldo;钟、钟先生，你上次说的我都记住了。

我也是知道这个东西不寻常，可就是禁不住要喜欢它，这冷不丁的哪舍得烧它……您行行好，替我把缎子处理了，我日后到天上地下，也念着您的好。

&rdo;

他忙不迭把缎子一塞，扭了头跑回家，钟二见他房里正忙着收行李，想是准备着搬到别处去，只得抱着锦缎回屋，展开来一边瞧着一边对湛华道：&ldo;这东西有什么好，如今的人真是不要命。

&rdo;他们两个自然不惧怕古怪，随手搁到一边又闹起来，待到钟二玩累了盹到床上，湛华起身去冲了个澡，全身水淋淋从浴室出来时，脚下被什么狠狠一踉绊，没留神跌在地板上。

他揉着腿刚要爬起来，却见周身拢上一抹晦暗的影子，有个东西居高临下瞧着他，后脖梗上沾了一片湿凉。

那阴影绰绰晃动几下，蚊息一般哼呢出声音：&ldo;郎啊郎……枉过奈河桥……妾心清如水……剖来映红梅……&rdo;

他赫然明白，这便是纠缠张桐的怨气，不知如何凝滞在锦缎上，看不见，摸不着，却一心一意害人性命。

钟二说这个是前世的冤孽，湛华心生侧隐，伸了手去抓这股怨气，掌心仿佛被针尖刺入，他连忙松开手，就在那一刹那，湛华依稀瞧见有个女人长发掩面，伏在地上痛哭流涕：&ldo;夫君，夫君，您相信我，贱妾之心可昭日月……&rdo;她面前坐一个男人，不耐烦把女人踹出老远。

怨气飘浮着坠在湛华耳朵上，轻声吟念着&ldo;妾心清如水……剖来映红梅……&rdo;浓黑的影子越发的淡薄，最后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未出现过。

湛华正是奇怪时，忽听着对面房里传出张桐的哭声，钟二一翻身醒过来，舔着嘴唇低声道：&ldo;怎么忽然饿起来？&rdo;他摇摇摆摆出去瞧张桐，湛华紧随在其后，推开对面的房门，张桐逆光蹲在地板上，旁边摆着收好的行李，钟二喝一句：&ldo;嚎什么嚎，吵得老子睡不着！

&rdo;对方肩膀一颤，哆哆嗦嗦哭泣得更响。

湛华悄悄走近他，张桐忽然转过身，手里握着一把切菜刀，正是上次发疯抢来的。

原来他也来不想哭，只是疼痛极了才哀嚎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