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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些冠冕堂皇的战争的理由,什么国运,什么德行,什么正义,也就在国都附近喊得响亮。
跟这些浮萍般的流民,更是没半文钱关系。
贵族和庶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眼看天气回暖,日头渐长,北归的雁群渐渐稀疏了,路边的花草也开得茂盛了。
一个湿漉漉的雨夜过后,空气明朗而透彻。
赤华爬上山坡,举目眺望,在极远处的两座险峻山峰之间,发现了一座熟悉的建筑。
“鸨羽关。”
夏偃跟着跃上来,大气不喘一口,证实了她的猜测,“就是你当初进徐国的那条路。
咱们已绕了过去。
这儿虽然无人值守,但按照法理,你脚下的土地,已经是荆国所在了。”
不同的是,鸨羽关的关楼上下,多了不少井然有序的旗帜。
周围精兵环绕,已是战备状态。
赤华微笑着“嗯”
一声,心里却堵得慌,想流泪。
在鸨羽关宿歇的那一夜,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当时夏偃扮成个小兵,伴在她身边。
她始终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徐兵队伍的,她也没问。
当初那身徐兵服色,早已烂成布条和布块,只剩下少许卖相完好的,让夏偃扎成个腰带,在腰间一晃一晃的,算是纪念。
夏偃笑嘻嘻说:“明日再走一天,走出这山,就可以跟老乡们告别了。”
赤华问他:“这么高兴做什么?”
夏偃没答,自言自语说了句什么,摆明了不想让她听见。
赤华高兴不起来。
她又是一夜没睡,满脑子兵马和战乱。
她忽然忆起来,当年偃国之灭,她便见过相似打扮的徐兵,恶叫着打马扬鞭,战车从残破的城门口长驱直入。
阿偃的母亲,大概便是在那天死掉的吧。
眼下回到荆国,眼看归途过半,她突觉心中有愧。
前一阵子,夏偃愣头愣脑的提到景龙,她实在不应该冷语相对。
他又做错什么了?不可理喻的,明明是她自己。
转身的时候,已经看到他眼眶里在滚泪珠了。
后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平时说话连“景”
、“龙”
俩字都少提。
也不敢再没话找话,跟她交流的话题仅限于吃喝歇宿。
赤华觉得这样不行。
她平素心肠硬。
犯了错的婢仆就算在她面前哭出个黄河来,她也能无动于衷,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可她偶尔又优柔寡断,见了旁人痛苦,会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错。
她无声地站起身,穿了鞋。
原先的名贵丝履,第一天走没几里路,已经磨成了一丛丛土色细线,算是返璞归真,顺带给她留下了一连串的血泡,权当纪念;如今的鞋子是夏偃特地为她编织的,用的是煮了水、浸了油的葛藤,细细地捋下碎刺,再垫熟制的皮革,杂了破丝履上拆下来的上等蚕丝,紧紧编上,再绕几层旧麻布,一圈一圈缠出弧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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