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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江弓下身,细瞧了那头发后又把它提起来,让它从手中垂下,那景象,仿佛是提着一颗人头。
我忙叫张江放下它,理由是那一定很脏的。
三年时间了,发间定是积满了灰尘。
没想到这话提醒了张江,他用手摸了一下那头发惊奇地说:&ldo;怎么没有灰尘呢?&rdo;
我用手摸了一下,手上果然是干干净净的。
我又用手摸了一下那张废弃的黑沙发,同样也没有灰尘。
我感到心在咚咚地跳。
我将电筒向室内另外的地方照去,在铁架床上,屋角的杂物上,都积着厚厚的灰尘。
这说明什么呢?有人常坐在这废沙发上,并且用手梳理着这套假发?我不敢往下想了。
我手中的手电光在抖动,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才行。
自从进入精神病院以后,我常常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住在吴医生为我慷慨提供的这间小屋里,听着值班医生或护士&ldo;咚咚&rdo;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漆黑中我感到自己正身陷迷宫。
关于严永桥的事仍然找不到可以破解的线索。
现在清晰的方面仅仅是,这个撞进我家来的不速之客确是这里的病人,并且已经死去一个多月了。
死而复生的设想显然不能成立,但他在死后又出现在我家里也是事实。
看得出来,吴医生对此事也是极关注的,他将自己的小屋子让给我住,正是想让我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
另外,黑屋子里的新发现又增加了我住在这里的恐惧。
晚上一闭眼,便看见那套长长的假发,一个面目不清的女人正坐在那张破烂的黑沙发上,她用手梳理着假发,然后戴在头上,并且点燃蜡烛,对着小镜子打扮起来。
这是董枫在前些时候值夜班时撞见的景象,我相信这是事实,而绝非像吴医生推断的,是雷雨之夜董枫所产生的幻觉。
因为,那长期锁着的黑屋子里确实有人出没,不然在积满灰尘的屋里,那张破沙发和放在沙发上的假发不会干干净净。
只是,经常光顾黑屋子的人是谁?她是怎么进去的?这屋只有一把钥匙,由董枫保管着,平时,它都被董枫锁在值班室的抽屉里,没人能够拿到。
我发现自己在一个危险的境地里越陷越深。
本来,我在家里的写作是很正常的,我正在把郭颖告诉我的她在医学院读书时的恐怖经历写成小说,没想到,这个似人似鬼的严永桥出现了,董枫在黑屋子的遭遇也是他最先讲给我的。
我现在对我的上一部恐怖小说《死者的眼睛》里的一些叙述有点后悔,至少我不该在那本书中披露董枫是精神病院护士这个真实身份。
因为严永桥在这里住院期间,正是读了我的那本书才发现了董枫的。
这个妄想狂甚至将董枫想像成了他的妻子。
星期天,我仍然呆在医院里。
在这个巨大的谜团没解开之前,我想到回家去住就有点畏惧。
我怕那个已死去的严永桥再来敲门。
并且,我相信这幽灵仍在我已离去的家里出没。
因为,我有天晚上试探性地往家里打电话时,居然有人拿起话筒来&ldo;喂&rdo;了一声。
我立即让张江去我家察看了一番,虽然家里无人,门锁完好,病但门口却出现过一把黑雨伞。
下午,整座精神病院里安静得像公园,蝉子在林木深处嘶叫着,令人昏昏欲睡。
这个夏季单调而神秘。
住院楼前的阶梯上,时而有白衣护士轻盈地飘过。
而更多的时候,这阶梯像山中的荒芜之地,只有树阴和阳光在上面印出斑驳的黑白图案。
我无聊地在院中逛了一圈,回到小屋正准备睡一会儿午觉,吴医生来电话了,他说星期天都休息,没人陪我,叫我去他家里玩。
我来了兴趣,因为自从结识吴医生以来,我还从没去过他家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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