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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头草木间时不时有惊蛰过后苏醒的动物窜逃而过,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往山上行去。
祭拜为显心诚,不御剑,不轻功,只一步步踏踏实实地走着,从山脚一路往上,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战魂山的山顶。
英烈陵外两个守陵侍卫立着,见了墨熄,低头行礼,兜鍪红缨簌簌:“参见羲和君!”
墨熄与他们点了点头,领着顾茫进了陵园中。
院内松柏环绕,很是阒静,似乎是担心打扰到英魂的长眠,连鸟雀的啁啾都显得无限空灵。
两人顺着白玉长阶拾级而上,顾茫左右顾盼,所见的尽是铭刻着金字的玉碑。
肃怀君周净月,英灵长眠。
寒山君岳风崖,英灵长眠。
……
越往上,墓碑立得愈恢宏,刻着的生平功颂也就越繁多。
顾茫的脚步在路过一座庞硕的玉碑时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那座石碑前还摆着新鲜的馒头水果,烟灰与纸钱是不久前刚化的,在往生盆里还没有被风吹散,供炉内的三株清香正岑寂地燃烧着。
他不禁抬眼去看碑上的字。
那一行大字筋法丰满,气派雍容,劲厉地镌刻着“第七代望舒君慕容玄,英灵长眠。”
阳光一照,金泽辉煌。
注意到他的动静,墨熄回头瞥了一眼,说:“那是慕容怜父亲的墓。”
他说完,目光又往贡品和香炉前扫过,叹了口气:“看来慕容怜是刚走没多久。”
这样也好,若是慕容怜在这里与顾茫撞上,免不了又是一番唇枪舌剑,那么多先烈看着,终究是不合适的。
顾茫又看了慕容玄的墓碑一会儿,转头问墨熄:“你爹爹的墓呢?”
“在最山顶。
走吧。”
两人上了峰顶,举目浮云缭绕,天地浩渺,重华王城在云海间隐约浮现,遥远得像一场隔世的梦。
回头望去,来时的山道绵如长河,连接着山底的俗世与山顶的亡城。
在战魂山之巅,死远比生更加真实。
墨熄走到一座足有三人高的英灵碑前,将手中提着的祭篮搁在旁边。
“父亲,我来看你了。”
山风吹着他的白袍,峰顶好像离九天那么近,旭阳就像从头顶上径直洒落,玉碑上金字浮光,墨熄的长睫毛簌簌轻颤着,迎着耀眼的光芒,将那字迹一寸一寸地看过。
弗陵君墨清池,英灵长眠。
墨熄跪下来,香火点燃,他将祭食一一布好,金箔冥币烧起,青色的烟霭透着松柏断枝的清芳。
顾茫也跟着在他身边跪落,犹豫地伸出手,询问地看着墨熄,见墨熄虽然顿了动作,却没有阻止,于是也拿了一些纸钱,跟着投入到火盆里。
火焰忽地卷起,热浪上窜,令顾茫眯起眼睛,低低咳嗽着。
墨熄拿火钳拨动冥纸,让它们尽数点燃,一张张地蜷为灰烬。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多年以前,他就希望能带顾茫一起来他父亲的墓前祭拜。
想让自己唯一敬重的长辈,见到自己唯一付之以真心的人。
但那时候顾茫不肯。
顾茫总是笑着推脱:“别了吧,那啥,咱俩这关系去拜墨伯父,他肯定不高兴,要在天上骂你胡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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