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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2页）

汉朝有&ldo;霄寐匪祯，扎闼宏庥&rdo;，翻成明白的话就是&ldo;夜梦不祥，出门大吉&rdo;。

只要把这几个字往门上一写，事情就&ldo;大吉&rdo;了。

后来这种文字游戏花样繁多，用途极广，什么&ldo;进门见喜&rdo;、&ldo;吉祥如意&rdo;等等，到处可见。

连中国的鬼都害怕文字，&ldo;泰山石敢当&rdo;是最好的例子。

中国进入社会主义阶段以后，此风未息。

&ldo;为人民服务&rdo;五个字，很多地方都能看到。

好像只要写上这五个字，为人民服务的工作就已完成。

至于服不服务，那是极其次要的事情了。

现在我们面临的&ldo;横扫一切牛鬼蛇神&rdo;，也属于这种情况。

八个字一写，我们这一群牛鬼蛇神，就仿佛都被横扫了。

何其简洁!何其痛快!

从此以后，我们这一群囚徒就生活在这八个大字的威慑之下。

第三部分第37节牛棚生活

我们亲手把牛棚建成了，我们被&ldo;请君入瓮&rdo;了。

牛棚里面也是有生活的。

有一些文学家不是宣传过&ldo;到处有生活&rdo;吗?

但是，现在要来谈牛棚生活，却还非常不容易，&ldo;一部十七史，不知从何处说起&rdo;。

我考虑了好久，忽然灵机一动，我想学一学过去很长时间内在中国史学界最受欢迎，几乎被认为是金科玉律的&ldo;以论带史&rdo;的办法，先讲一点理论。

但是我这一套理论，一无经可引，二无典可据，完全是我自己通过亲身体验，亲眼观察，又经过深思熟虑，从众多的事实中抽绎出来的。

难登大雅之堂，是可以肯定的。

但我自己则深信不疑。

现在我不敢自秘，公之于众，这难免厚黑之诮，老王卖瓜之讽，也在所不顾了。

我的理论是什么呢?一言以蔽之，可名之为&ldo;折磨论&rdo;。

我觉得，&ldo;革命小将&rdo;在&ldo;文化大革命&rdo;中自始至终所搞的一切活动，不管他们表面上怎样表白，忠于什么什么人呀，维护什么什么路线呀。

这些都是鬼话。

要提纲挈领的话，纲只有一条，那就是：折磨人。

这一条纲贯彻始终，无所不在，无时不在，左右一切。

至于这一条纲的心理基础，思想基础，我在上面几个地方都有所涉及，这里不再谈了。

从&ldo;打倒&rdo;抄家开始，一直到劳改，花样繁多，令人目迷五色，但是其精华所在则是折磨人。

在这方面，他们也有一个进化的过程。

最初对于折磨人，虽有志于斯，但经验很少，办法不多。

主要是从中国过去的小说杂书中学到了一点。

我在本书开头时讲到的《玉历至宝钞》，就是一个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