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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且问你,当年令高堂替你订下的人家,可是建昌县田县丞之女?&rdo;
刘士季皱眉道:&ldo;正是。
&rdo;
&ldo;那就对了,&rdo;许璋道:&ldo;你可知今日惹下这人命官司的是何人?便是本县已故田县丞之女,你那个退了亲的田娘子啊。
她现下被其叔父田通仕抓上公堂,状告其毒蝎心肠,谋杀亲族兄!
&rdo;
刘士季睁大眼,万年严峻的脸上终究露出几分震动。
&ldo;真个是她。
&rdo;许璋肯定地道。
刘士季沉吟片刻,即道:&ldo;若是她,此案怕是有蹊跷。
&rdo;
&ldo;有何蹊跷?&rdo;
&ldo;叔父状告侄女谋杀亲子,且不论闺阁女子何来胆识魄力,便是她真个能杀,那田文锦乃成年男子,又岂是那么容易得手?且此二人乃从兄妹,田氏嫁人后便是外姓人,何来的深仇大恨要弑杀族兄?&rdo;
许璋摇头叹息道:&ldo;那是你不知这里头的弯弯道道,田县丞先前的原配夫人膝下只余田氏女一人,反倒是纳入门的妾季氏生有一子。
夫人过世后,田县丞并无续弦,待其百年之后,按我朝新法,男二女一,家产分为三分,那幼子占其二,在室女占得其一……&rdo;
刘士季是常年审案断案的,一听便知其中的弊病,遂问道:&ldo;可是那婢生子未曾记在先夫人名下?&rdo;
许璋赞许地点头道:&ldo;正是,田县丞生前原想着自己过继一个儿子,没成想病来如山倒,骤然间便撒手尘寰。
因为这个,田氏叔父田通仕以大哥家中无子,家产无人继承为由,谓其子田文锦入继,以期分产。
&rdo;
&ldo;若只是分产,怕就闹不到今日这一步。
&rdo;刘士季轻声道,&ldo;即便如此,田氏女乃原配嫡女,家产仍有其一份,她何需弑亲?于理不通……&rdo;
他最后一句说得含糊,许璋却闻言知雅意,摇头叹息道:&ldo;我亦是这般想,可问题是,我来此之前,田氏女已对弑亲杀人供认不讳。
&rdo;
刘士季大惊,抬头问:&ldo;什么?&rdo;
许璋苦笑道:&ldo;这便是我匆匆来寻你的缘故了,田氏女现下已然招供,我循例该画押收监,下面就待提刑大人来断断这官司了。
&rdo;
二
刘士季怎么也没想到,多年后与田氏娘子再度相见,是这等情形。
他端坐高堂,她跪在堂下,那手中的惊堂木不知为何,此刻拿在手中重于千金。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他二人自幼定亲,年岁相当,门第相当,嫁女资财听闻田县丞的原配夫人亦为女儿早早备好。
自晓事以来,他便知道自己有个姓田的未过门妻子,生母出身陇西诗书名家,自幼教她与读书识字,与男子无异。
且听闻相貌柔美,性情贤淑,最是端庄不过。
少时读书,母亲还常以&ldo;你若不勤读苦学,来日新媳妇进了门,可要因才疏学浅被新妇取笑&rdo;等话为之激励。
刘士季至此于学业不敢怠懒分毫,然闲暇之时,少年人也爱做些红袖添香的美梦,梦中夫妇二人琴瑟和鸣,共读一书,共烹一茶,夜尽一烛,何等快哉。
他怀着这等少年心思,逢年过节便每每自书院告假返家,想着不能近端详,哪怕远远瞧上田氏女一眼,此心亦足。
后来果真让他见着了,隔着火树银花,隔着人声鼎沸,他瞧清了自己的未婚妻。
多年后他仍然能清晰记得那一幕,那小娘子乌发如云,梳成俏皮的双蟠髻,头上无花髻钗钿,而是饰以彩缯,将一张姣好的小脸撑得淡雅清新,明眸皓齿,她似乎察觉到少年肆无忌惮的目光,眼波流转,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红了脸迅速转开。
只一眼,便让少年时代的刘士季心房犹若被撞击了下,之前满心的揣想均化作无穷无尽的欢喜和期许。
可惜彩云易散琉璃脆,就在这一年,他父亲因事惹了官司被下大狱,母亲散尽家财,上下打点,却全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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