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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水声,裂瓷声,嘈杂地涌入耳中。
跟着有人推开室门走进来,她仰躺在床帐里艰难偏过头,迷蒙的视线中掠过一抹月白色锦缎。
冰凉的巾帕叠好铺在滚烫的额头上,一只莫名熟悉的手掌托在她脑后,将温热滚烂的粳米粥一小口一小口喂入唇间。
约莫隔了半个时辰,再入口的是药,一盏浓重的苦药灌进来,她蹙蹙眉,舌尖上跟着品尝到一抹酸甜滋味。
是她喜欢的梅子蜜饯。
吃了药,睡在床里很快发了一身汗。
额上的帕子温了又换过,汗湿的衣衫裹在身上很是不适,她翻了个身,将手探出被子扯开领口。
听得身侧一个声音道:“可使不得。”
倾城张开眼睛,看见床侧坐着一脸关切的栾氏。
“嫂子?”
她哑声开口,“您怎么在这儿?”
栾氏替她掖好被子,温声道:“你一天没来医馆,我跟老古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赶紧过来看看。”
倾城侧过头去,看见床边小几上放着两只碗,一小碟蜜饯,屋角的小泥炉上熬着汤药。
她揉了揉眼睛,心想适才莫不是发梦。
这会儿身上有了些力气,撑着坐起身来,靠在枕上问,“什么时辰了?”
栾氏道:“酉时二刻,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来。
人病着,要填饱了肚子才好得快。”
倾城昏昏又睡了一会儿,栾氏再次进来,在床外点了灯,“我瞧你锅里还有些粳米粥和糖酥肉,翻热了一下,又炒了两个素的,你略吃些,待会儿才好吃药。”
倾城怔了下,意识慢慢找回来,“嫂子何时来的?”
栾氏笑道:“这不才进来一会儿?原是中午就要过来的,医馆里抬来个伤重的病患,就耽搁了时辰。
亏得你自个儿还知道煮粥熬药,不然硬扛到这时候,身体哪里受得了。”
一面给她添粥,一面絮絮叨叨与她话家常,“要我说,不若早点跟周夫子成亲,身边有个人,遇到个病啊灾啊,不至于孤立无援。
我瞧周夫子挺老实个人,对你也真心,听老古说,他这些年也存了些银子,往后生活是不用愁的。
你们俩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倾城默默吃着碗里的粥,她不知道要怎么跟栾氏解释。
与周夫子认识数月后,对方锲而不舍的靠近和关怀,若说自己完全没知觉定是假的,她尝试着迈出第一步,与对方试着去相处。
上次相约湖上泛舟,后来同逛过市集,也受邀去对方的书院参观过。
还记得那日在书院,学子们隔窗探出头来,哄笑着喊她“小师娘”
,周夫子局促不安红着脸站在一边,连连作揖请她别怪罪学生们的唐突。
她心里始终是平静的。
是那种虽觉稳妥、安定,但毫无波澜和悸动的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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