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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白剑把爷爷接出医院送回八里庙老家让姑姑照顾。

本想下午就返回县城，找刘清松或是林苟生问问吴玉芳案的一审情况，吃过午饭却叫姑父缠住了。

姑父几年前随工程队外出盖房，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弄坏一条腿，走起路来一搅一绊，像是一个小儿麻痹患者。

姑父死死抓住白剑的胳膊，央告说：&ldo;小剑，你把青儿在县里安排了吧。

你知道姑父轻易不求人的。

前一向你去家里查大洪水的事，你糊弄我，我不在意。

你把她安排了吧。

我知道你如今干着大事，轻易我也不会开口烦你。

前两天，我弟弟的毛驴丢了，托我央求你给县里说一声，给立个案找一找，我没答应。

青儿闪过年已经吃二十的饭了，又是五棵树这几年惟一一个高中生，还要当农民，我这老脸往哪儿搁?&rdo;白剑说：&ldo;姑父，我回来几天，过些天又要走，县里不熟悉，你让我找谁安排她?&rdo;姑父仍不松手，狡黠地笑着：&ldo;小剑，姑侄亲，姑侄亲，砸碎骨头连着筋，这事你一定得办!你说办不成，你就把姑父当外人了。

小虹当了几年工人，你说一句话，就成电视台播音员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是天理!手掌手背都是肉，小虹是你妹妹，小青也是你妹妹呀。

只要你能让青儿在县城人模狗样行走，我和你姑姑也算没白供她上了高中。

&rdo;一直在院子里埋头洗衣服的姑姑说道：&ldo;你胡吣个啥!小剑看灯，县委刘书记像个跟班跟着哩。

这是多大个事，用你交待恁清!咱多孝敬孝敬爹，剑儿多为县上出点力，他刘书记为咱青儿找个事做还有啥说的。

&rdo;说罢，棒槌一下比一下抡得高。

白剑不由地说：&ldo;我和刘书记说说看，说说看。

&rdo;

随运砖的拖拉机返回县城，天已经黑尽了。

沿街那些零星闪烁的红绿灯还有那成群叼着烟卷打台球的青年，似乎标志着小城夜生活的开始。

白剑沿着府前大街朝古堡走着，看见马路对面有个黑影一摇三晃，哼着小曲，沿着一堵墙慢慢走着。

那声音苍凉激昂，唱的是《西厢记》的一段：&ldo;……若不是俺真心挨，怎能等到这，露滴牡丹开。

&rdo;白剑正在想此人唱的酸曲不俗，忽听身后一声响：&ldo;呔!媳妇还没领进房，就要把我这媒人扔过墙?小兄弟，忙着去过夜生活，见了面连睬都不睬我一眼，不仗义吧?&rdo;

白剑一扭头，看见林苟生幽魂一样立在一根电线杆的阴影里，正龇牙咧嘴朝他笑着，往回走几步说：&ldo;听那曲子，我以为是个高级流氓，没想到会是你。

我正要找你呢。

&rdo;林苟生却较了真儿，&ldo;你竟把这曲子和流氓搅和一起，罪过罪过，流氓唱荤曲儿，不是直奔性器官，就是个俗。

描写童男少女第一回，这世上难道还有比这露滴牡丹开更美丽更艺术的文字吗?你也忒小瞧咱五十年代的高材生了!唉，听说医院里闹了鬼?&rdo;白剑说：&ldo;我正为这事找你，你是出去办事呀?&rdo;林苟生竖起一根食指压在嘴唇上：&ldo;几天不见，你把我想得心疼。

这会儿实在不能回去陪你，前天我花十元钱从一个老地主婆，当然现在摘了帽就像我叫摘帽补充右派一样，我从她手里买到一只摔断的翡翠玉簪，找人切成六个界面，约好今晚去取。

广州批发价，一枚八百。

你找我干什么，叫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