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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进了府衙后院的地水牢,我叫阿宝到外面盯梢:“有人来了学猫叫。”
“知道知道,你自己小心。”
萝卜跳到角落里,隐身在昏暗处,只有两只眼睛绿漆漆的。
蹑手蹑脚地打开牢房门,做妖精就这点好,寻常的枷锁链条都拦不住我。
但是这门上有洛西风亲手布的结印,解开还是费了几番精力。
白鱼绑吊在铁架上,似死半活。
我踩着地上湿哒哒的水洼,慢慢移到他跟前——
看得不清,于是只好将手中的火折子凑得更近一些。
它的眼睛几乎没有了趋光性,昏暗呆滞。
一口口挣扎的呼吸扭动着穿链的腮子,黑血淋漓不休。
它的脸已经溃烂不堪,靠近后脊中轴的地方,甚至开始露出白森森的鱼骨。
我不忍再看,想着要不就把从唐芷那顺过来的‘银露玉珊丸’直接喂给它算了——
白唇鱼张开的口能有我两个脑袋那么大,我用指尖把药弹进去,就像隔着风打过一个香头。
因为它的身体太庞大了。
我甚至都无法确认它到底有没有真的吞咽下去。
只见腮子抖抖,唇须——在火折子的缭绕下,一翘一翘!
【荷仙子,虾宝贝,龟龟衔来琉璃坠。
】
【泥鳅子,蚌壳灰,小鲤摇着珍珠翠。
】
白鱼的唇须一翘一翘,熟悉了两百年的童谣仿佛跨过灵魂的三途河,一贯入耳,再贯入心!
我手腕一抖,火折直挺挺掉在脚背上。
还好地上都是水,不过就是烧了我也不会有感觉的。
因为此时此刻,我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冻结到了冰点——
可是我分明就听到一声虚弱的传音术,敲得我齐膜声声脆。
“阿黛,疼了没?”
摊开冰冷的手心,我试着伸手去摸他的鳞片。
黏腻腻的黑血不断渗出,它竟然摆尾扭身,不让我靠近——
“莫浔爷爷,是你么?”
泪水一下子冲出眼眶,我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抱住他:“为什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你不是已经……已经……”
我可以认不出他血肉模糊的残躯,可以辨不清他温驯慈爱的话语。
可是我永远都记得他笑着躲避我手中火折时,一翘一翘的胡须,记得他念的那首童谣,千百年来滋润了每一个水族妖精冰凉冷血的心。
它修行三千五百年,二十年前终成正果。
肉身蜕变,位列仙宗。
至此洗去前尘杂念,羽化而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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