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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朝顏笑出声来,像刚才只是跟谢景熙开了个过火的玩笑。
谢景熙的眸子沉下来,淡声回敬沉朝顏道:“时间不早了,郡主不便在大理寺久留,臣遣人送郡主回府。”
一阵风来,吹得身侧灯树上的火苗晃了晃。
沉朝顏难得见到谢景熙吃瘪的模样,私下觉得解气,便存了逗弄的心思。
于是,她悄无声息地往侧挪了挪,伸手往灯树上一盏烛灯的底座轻轻一推。
一声闷响,烛灯落地。
而谢景熙也恰在这时转身过来。
灯油溅出来,很快就湿了他袍角的一隅。
沉朝顏怔了一下,她推灯的时候可没料到会有这等意外,可等她反应过来要去抓灯座,已经晚了。
火苗顺着灯油,瞬间便点燃了谢景熙的袍裾。
好在火势到底不大,只需稍微一扑就能踩灭。
然而沉朝顏抬眼,却发现方才还气势迫人,与她针锋相对的谢景熙,此刻居然就一动不动地站着发呆,像一具丢了魂魄的躯壳。
点燃的袍角逐渐捲曲,布料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火势越烧越旺。
“喂!
!
!”
沉朝顏大喝,当即扯下臂间的披帛就往他腿上扑打。
而谢景熙全程就这么怔怔地站着,不曾挪动半寸。
好在灯油本就所剩无多,沉朝顏又当机立断下手够快,不到几息的功夫,袍角上的明火就被扑灭了。
沉朝顏心有馀悸,抱怨到,“你怎么回事?!”
面前的人没有声音。
她觉得奇怪,抬头看去,只见谢景熙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撑着桌案的一只手紧紧蜷握,连上面的青筋仿佛都在跟着他,不可抑制地微颤。
“你……”
沉朝顏靠近,被他眼中从未有过的恐惧怔得脚步微滞。
原来他方才不动,是因为被吓傻了么?
思及此,沉朝顏呲笑一声,锁着他还未清明的双眼又凑近了些,语气戏謔地问,“难道……谢寺卿怕火?”
谢景熙没有答她。
沉朝顏“嘖”
了一声,似是调笑,转身去取另一盏灯,又要再试他一次。
手腕处传来一记惊痛,没等她转身,手里的烛灯落地,沉朝顏整个人也被这猛然的一拽,直拉得往前飞扑出去!
“呲——”
一声刺耳且绵长的剐擦,是案角在地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手里的披衫被案角掛落,她的后背抵上冷硬的楠木屏风。
沉朝顏蹙眉轻呼,一只大掌沉沉扣住她的脖子,接着便是苍术和艾草的清苦气息。
手掌沁凉,紧贴在动脉上,细细密密的一层湿,似是出了汗。
力量和气势的绝对压制,让沉朝顏一时不知所措。
她浑噩间抬头,与那双黑沉如墨的瞳眸四目相对了——狠戾、疯魔、暴怒……
她怔忡,因为面前这个人,绝不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个谢景熙。
面前的人似是因为这一对视清明了几分,落在她脖子上的手下移,紧紧扣住了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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