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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是盐运使手下的一名官员,曾是三十余年前一场科举中的探花郎,后来迎娶了江南书香世家孔家的嫡出千金为妻,也就是下官的母亲。”
“我父自诩才高八斗,是不二之才,从小我便耳融目染,也一心奔着科举而去,为的就是殿前夺魁,弥补我父当年未能得中状元的遗憾。”
“那为何却……”
狄姜面露疼惜,欲言又止。
“后来江南一场大火,烧掉了半边粮仓,母亲为了救我死在了火场,当晚,父亲为了救灾,也死在了那里,而我……苟活于世的我却被烙上了奴印,四下变卖。”
江琼林本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沦落勾栏,任人玩弄,却还因身上背着母亲一条性命,而不得以死明志。
由奢入俭难,这样的遭遇,或许比一开始就活得潦倒的人更加难受。
“对不起……”
武瑞安长叹一声,发觉自己竟一时间词穷,说不出旁的安慰的话来。
“都是过去的事了,”
江琼林摇了摇头,淡笑道:“说出来反而比较舒服。”
武瑞安放下酒瓶,侧头看他,便见他完美的侧颜里氤氲着一圈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霾,那是一种淡淡的忧郁,似是与生俱来的凄凉。
他终于知道这分忧郁从何而来了。
没有人的不快乐是与生俱来的,人之初,性本乐,他开心了半世,游戏人间,却发现,这世上更多的是自小奋发向上,为未来拼搏努力的人。
可这些人,始终却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武瑞安清了清嗓子,二人齐刷刷的回头看他,便见他抬起手腕,与江琼林敬了一杯酒。
江琼林也不扭捏,端起桌上的酒杯便一饮而尽。
武瑞安亦是。
狄姜见了更是开怀,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杯酒释前嫌,宾主尽欢了?
“下官告辞。”
江琼林道。
“好走。”
武瑞安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
江琼林从见素医馆出来后便遇到了巡逻的武侯,他因这几日查案之故,便有畅行无阻的腰牌,武侯并没有多加拦阻。
回到江府,管家立刻迎了上来:“大人您可回来了!
宫里头都来人催了好几次了,说是陛下急召,宣您立即进宫。”
“果真?”
江琼林诧异。
“千真万确!”
管家道:“您快些去吧,不然一会儿又该来了。”
江琼林闻言,便不再耽搁,径直往皇宫走去。
他的腰牌,是辰皇亲赐的令牌,任何时候进宫都不会受到拦阻,他很快便从最近的丹凤门入了宫。
经过伴月宫时,江琼林走在亭台楼阁下,看着不远处太极宫的穹顶,便继续顺着白玉栏杆往前行,心里估算约莫还有半刻钟便能到达太极宫勤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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