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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茫似乎是在压制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连嘴唇的血色都在逐渐褪去。
他垂下眼帘,肩膀微发着抖,最后他捧起那一只布包,转身去了屏风后面。
待顾茫再一次从屏风后面出来时,他竟已和那个黑衣斗篷男子换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装束,绣融着淡金色云雷纹的披风将他的身躯从头到脚遮得严实,顾茫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遗芳阁,墨熄也一直在他们身后跟着。
这青楼瓦肆最是鱼龙混杂的地方,鸨母也好,姑娘也罢,心里都铭记着三个“少”
,即少看少问少听。
因此这二位打扮突兀的男子走过花楼的长廊,侍女们也没有露出半点惊诧的神情,只管着自己低头行礼,而后眼观鼻鼻观心,就让他们这么去了。
顾茫和那黑衣人一路上无言,关系似乎也不是很亲密。
那黑衣人走在前面,顾茫始终沉默地跟在他后面……
这个黑衣人看不出身法,身上的气息也收敛得非常完美,墨熄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并不能探知到更多与他有关的灵流,只能一路跟着,看他们究竟要去往何处。
走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方向渐趋明朗,但墨熄心中的疑窦却越来越深——
这是……战魂山的方向?
果不其然,他们最后就停在了战魂山山脚下。
八年前的战魂山门口,还没有设立镇守的侍卫。
不过因为战魂山的山巅有重华历朝历代的英烈碑冢,为表恭敬肃穆,山门前还是有一道无形的结界,那个结界可以洗去几乎所有的易容与隐身术法,这也就意味着墨熄的跟踪只能在这里终止。
顾茫将斗篷的帽兜落下来,仰头看着那蜿蜒曲折的石径,两边松竹摇曳,明月透过叶梢洒在古旧的青石路面。
黑衣人道:“怎么了?”
顾茫道:“想到很快我就要离开这里,手上将沾上重华军士的血,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墨熄则是心中骤紧。
之前他们俩见面的时候,顾茫果然是骗他的。
顾茫是真的在这个时候就已决定了要叛国而去。
顾茫真的已经在此刻料定了以后手上会沾染昔日同袍的血。
顾茫……
顾茫……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这个陪在你身边的神秘黑衣人又究竟是谁?!
!
墨熄竭力遏制住自己想要上去揭开那个黑衣人面罩的**,尽管这**已经将他的眼眸都烧红烧烫。
他有一种预知,只要摘下此人的面罩,很多问题便能迎刃而解,很多谜团都能就此释开。
但是线索也将断在这里,他将无法知道更多的东西,而这无疑是得不偿失的。
墨熄喉头滚动,他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涌躁。
然后他听到黑衣人说:
“重华如今的局势也就是这样。
凤鸣山败北后你也亲眼见到了,你与你的军队落魄,只有落井下石的,没有雪中送炭的。”
黑衣人似乎看出了顾茫想要辩驳,于是抬了抬手,“你不必跟我说如果羲和君在,他会向着你。
他向着你也没有用,你是个聪明人,你应当已经很清楚,重华一直是显贵当道,以你一己之力,并不能扭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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