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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一般说来，卡夫卡和克尔恺郭尔这样的人格将在正常的社会伦理－人际关系之外，在人群之外默默地承受巨大的孤独。

当然，有必要补充说明，所谓&ot;在人群之外&ot;，并不意味着没有进入人群的要求。

相反，当事人可能还格外渴望，至少在最初是如此。

只是，进入的失败却使渴望变成了恐惧。

正如卡夫卡所说：&ot;这种向往人群的要求我是有的，但它变成了恐惧。

&ot;《卡夫卡书信日记选》，第149页。

失败导致恐惧，强化恐惧，恐惧又反过来进一步导致失败……到后来，对现实中任何有关人群的人和事，他们既缺乏进入的能力，又会表现出超常的阻抗，越是与人群相关越是如此。

例如，对现实中显赫的人与事，他们会有意无意地疏离，甚至格外抵触。

他们多半会让自己保持在与现实伦理无关或关系很少的生存状态。

他们进入的生活领域常常与他人无关或关系很少。

或者说，进入某种生存状态，对一般人而言意味着进入现实的伦理－人际关系网络，而对他们却只意味着与他人无关或关系很少的&ot;私人&ot;事件。

这样的人可能进入宗教领域，但那并不一定意味着对世俗宗教团体的认同，甚至可能相反。

正如克尔恺郭尔，很少有人比他更坚定地信仰基督教，但是，恐怕除了尼采，很少有人比他更激烈地批判世俗的基督教，乃至全面地否定丹麦国教会。

这样的人多半会进入艺术或哲学领域，但那并不意味着进入艺术圈子或学术团体；对他们而言，艺术或哲学不过意味着他们的&ot;私人宗教&ot;。

这样的人也会与常人一样进入爱情，只是，对一般人而言，进入爱情就意味着进入相应的家庭和社会伦理关系，但对他们而言，那只意味着进入神圣的或单纯的&ot;俩人世界&ot;。

卡夫卡和克尔恺郭尔都是这样，很少有人比他们对爱情更为炽热、执着或专注，但也很少有人比他们更害怕或敌视正式的婚姻关系；他们在订婚之前或之后会&ot;永远地三心二意&ot;，无休止地思考、权衡、彷徨、动摇、反悔、痛苦……而对婚礼他们格外恐惧和仇视，因为，那是对婚姻伦理－人际关系最后的正式认同。

总的说来，卡夫卡或克尔恺郭尔这样的人格类型注定要承受孤独，他们也可能因为无法承受孤独、不安和恐惧而被生活摧毁。

然而，对一般人来说是不利的条件，在他们身上却有可能转化成重要的因素。

有时，与生俱来的不幸在当事人身上砥砺出忍受孤独的超然意志，促使他完成天才的自我锤炼，使其有能量冲出一般的伦理关系、冲出人群、甚至冲出黑格尔意义上的历史，而在一种相对非伦理化的、相对纯粹的精神氛围中独自构建自己补偿性的、但是独特的&ot;神化工程&ot;，并有可能最终完成克尔恺郭尔所谓&ot;绝对单数形式的&ot;、无法模仿的人格，成为生活中独一无二的&ot;那个个人&ot;，从而成就一个从破碎到完整的人生，赢得一场最为具体也最为博大的人道主义自救，同时也代表人类探索到存在深渊中和生存大地上的某些真理。

第四节　移情：破碎的英雄诗

对&ot;俄狄浦斯情结&ot;的讨论，使我们进入了&ot;移情&ot;问题。

儿童与父母的同化，实际上只是移情的一种特殊情形。

用关于移情的眼光审视卡夫卡的童年，我们会对他的命运获得一种更为深刻和细致的理解。

其实，在那封具有&ot;反判决&ot;性质的《致父亲的信》中，关于那位&ot;暴君般的父亲&ot;，卡夫卡还告诉了我们另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