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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莫娘子进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终于到家了”
,阿愁却觉得,这里显然只是莫娘子租住的房屋,她绝非屋主。
至于周围的这些邻居,就目前观察所得,阿愁觉得,他们应该同样也都是些租住户。
就是说,这里应该是个大杂院了……不,比起七十二家房客来,这上上下下加起来还不到二十间的屋子,大概也只能算作是个“小杂院”
……
她这般于心里吐着槽时,楼下的院门再次响了一声。
正嘀嘀咕咕降着声调说话的老妇人和那不知名的住户的声音蓦地一顿。
只瞬息间,那声音便恢复了热情和张扬,一个招呼着“阿莫回来了”
,另一个则道:“这么重的铜壶,叫我家里的帮你提上去吧。”
莫娘子笑着谢绝了对方的提议,然后缓慢地上了楼。
进了屋,见阿愁仍以她离开时的姿势,四处不靠地立在墙角里,莫娘子满意地抹了抹额上的汗,一边将那铜壶里的热水倒进那只木盆里,一边吩咐着阿愁:“脱衣裳。”
阿愁愣了愣,忙道:“我,我自己会洗……”
莫娘子只抬头看她一眼,那嫌弃的眼色,立时便把阿愁的话尾给看进了肚子里。
于是,除了某些“特殊时刻”
,自六岁起就一个人洗澡的秋阳,却是不得不被人侍候着洗了一回澡……
那莫娘子往洗澡水里倒了一些不知名的药末子,把阿愁泡进那药水里之后,又以细齿蔑梳沾着某种带着醋味的药膏子给阿愁细细蔑过三遍头发,再过了三次水,然后拿一块丝瓜络子,以一种恨不能直接刨下她一层皮的力道,在阿愁身上一阵狠搓。
等洗完了澡,阿愁觉得自己身上的皮居然没破,简直就是一种奇迹。
直到这时,那一路上连手都不肯长时间碰她的莫娘子,才满意地将她从浴桶里捞出来,抱着她进了那屏风后面。
阿愁这才发现,刚才莫娘子于屏风后的一阵窸窸窣窣,原来是在那脚榻上布置了一套被褥。
将阿愁放置在脚榻上,又用被褥裹严了她,莫娘子交待了一声:“坐着别动。”
便转身出了屏风。
裹着被褥,阿愁这才注意到,莫娘子的这张架子床,可真是张“架子床”
。
那床板原来是由两张长凳架着的,她远远看着以为是床架的,其实是床的四只角里各绑着一根竹竿。
那竹竿上,系着一顶洗得发白的枣红色帐幔。
帐幔下的被褥虽也同样洗得发白,却都是干干净净,且叠得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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