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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大姨丈,几百年不曾上过门,穿得只比乞儿齐整一些,偏又抬着下巴,百丈外都能闻得酸腐味,看看,看看,一人立在那摇头晃脸赏着花,偶尔目露鄙夷,生怕沾上泥腥铜臭。
阿豆真是一百个看不上。
还有她那大表姊,倚着她的大姨母,战战兢兢畏畏缩缩,只差没有惊跳起来夺门而出,活似受了欺压打骂一般。
阿豆越看越是嫌弃,暗想:都是打秋风的。
谢娘子无奈摇头,阿豆聪敏,又有几分狡黠,性子也不弱,只没大气候,斤斤计较欠缺了肚量,这点远远不及两个姊姊,好在不是光记仇不记恩之人,哪个待她好,哪个待她不好,分得清清楚楚。
阿豆却总是不解,自己吃了亏,总不能不计较呢?她嬢嬢以前借人银钱,都是一个铜钿都是要算得分明的。
谢娘子无奈,心性相关,非朝夕可改。
阿豆才懒怠深思这些,她刻薄归刻薄,嫌弃归嫌弃,家中难得来这么多的亲戚,她有热闹可凑,又可以炫耀新衣新首饰,很是欢喜。
再有沈家鳐鳐在,正好带她去玩新架的秋节。
偏厅中堆着各色箱笼嫁妆,大件的床、柜、榻早几日就已送去了卫、江二家。
陈氏暗暗松一口气,两个女儿婚事放在一处,大女儿早前打的家具就显粗笨,若是与二女儿的搁在一处更显简陋,落在人客眼里定要惹风言风语,好在都拉去她们夫家安置,少了好些的眼风。
亲朋看着这些抬箱笼,三家村百年都不曾有这般体面的婚事,阿萁的那床百子被也引得好些妇人夸赞,这一针一线得耗去多少心血,一个一个童子眉目鲜明憨态可掬,衬在一边的百宝更是纤毫分明。
施老娘笑夸道:“这是我家大丫头的手艺,她们姊妹情谊深厚,花了大半年才绣了这一床百子被呢。”
众人听得又是羡又是夸,也有眼红的,酸溜溜问道:“啊呀,这可是叶娘给妹妹的添妆,倒不知萁娘给叶娘添了什么?”
施老娘翻着白眼,道:“萁娘手笨,只好添了一套金银头面给她阿姊。”
问话的咂巴咂巴舌,再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阿萁与阿叶正凑一块呢,沈娘子带了两个梳头妇过来,正商议着明日要插哪几样钗簪。
梳头妇笑道:“外头不知如何,宜州那边成婚都梳高髻,金钗银钗插得满头,不知多少富丽,脸上敷红妆,喜庆得很。”
阿萁见过上红妆的琵琶女,遂笑起来:“我看面如满圆,肤白如脂的女郎才好敷红妆,我这半圆不缺的,说不得就成猴屁股。”
一屋子人顿笑起来。
沈娘子笑道:“还是新嫁娘,倒埋汰起来自己。”
阿萁窝在沈娘子怀里,道:“我日间照镜子,肤不白,脸不润,穿了男装便是俊俏郎君呢,看我剑眉出鞘,哪里能充温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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